《了凡四训》纵横谈 34 | 大医的产生
大医的产生
了凡先生小时候,因为父亲过世早,他听从母亲的教诲,去学习中医。“余童年丧父,老母命弃举业学医,谓可以养生,可以济人,且习一艺以成名,尔父夙心也。”我在思考:假如了凡先生没有遇到孔公,会不会一直走中医的道路呢?假如他作为一名医生,能不能成为历史上的名医乃至大医呢?当然历史和人生都是不能假设的,不过有一点不需要怀疑,假如了凡先生从医,一定是一位优秀的医生。历史上的大医是如何产生的呢?近期我在写《名医组诗系列》,研读了一些文献,我发现大医们成长的背后,他们有一些共同的地方,值得我们当今学习中医的人思考。
第一、大医的产生需要大时代。在中国历史上,建安时期先后产生三位大医,分别是张仲景、皇普谧和华佗。从三国到魏晋早期,中国处于大战乱的时期,而且从气象方面看,还是属于大寒冷时期。那个时期天灾人祸战乱不断,无助的人民大众,面对动乱和天灾,生命无比脆弱,所以时代呼唤大医的产生。大医的任务就是要救人于水火之中,但假如没有大时代作为舞台,大医便没有土壤。不过有人可能会问:难道在和平年代、丰衣足食的年代就产生不了大医吗?纵观中国历史,几乎没有连续三十年是太平的。例如前两年过世的中医大家——邓铁涛老先生,他在2003年用中医应对“非典”,可谓是“一战成名”,当然他在之前和其后都是广东省响当当的、公认的大医,无论是从培养人才还是创造社会价值,邓老都是后世中医学子的丰碑。邓老还有一个了不起的贡献就是引起国家领导人对中医产生足够的重视,对中医的发展可谓“力挽狂澜”。但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产物,没有时代舞台,我们不过是匆匆过客。
第二、大医的产生往往有大愿力。创办中国第一家中医院的张锡纯,他在其代表作《医学衷中参西录》的前言中谈到:“人生有大愿力,而后有大建树。一介寒儒,伏处草茅,无所谓建树也,而其愿力固不可没也。老安友信少怀,孔子之愿力也;当令一切众生皆成佛,如来之愿力也。医虽小道,实济世活人之一端。故学医者,为身家温饱计则愿力小;为济世活人计则愿力大。而此愿力之在锡纯,又非仅一身之愿力,实乃祖训斯绍也。”职业学校和大学培养出来的中医人才,大部分都是为了生计,所以难成大医。我做了多年中职学校中医专业的班主任,他们读中医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考证,找一份工作或者回家接过父母的班。当然他们有生存的压力,加上中医生职业本身离不开制度的约束和规范。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为人看病不收费、不计较个人得失的民间医生,但大部分民间医生还是为了个人和家庭的生计。医生为了生计是现实要求,但一旦从利益出发的医生,便几乎没有成为大医发机会,或许他们根本没有成为大医的愿望,不过是赚个温饱。这是职业的现实,更是中医的无奈。
第三、大医往往会承受有非同一般的痛楚。生死处于一个人的两端,这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差不多。医生的任务是减少病人的痛苦,延缓一个人走向死亡的时间,提高生命生活的质量。对于大医来说,因为其承受了常人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苦,所以才能挑起大医的重任。所谓大医,除了在尽己之能解除与自己有缘的病人痛苦之外,还肩负时代乃至传道的重任。正因为大医经历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所以才能迸发出超人的爱。爱自己爱家人是小爱,爱天下人则是大爱,没有大爱并成就不了大医。例如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的序言中说,他家族原本有200多人,但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被病魔夺去了三分之二,而且十分之七是由伤寒引起的;又如清朝的徐灵胎,他的父亲和四个弟弟在短短几年的时间被疾病(也可以说是被庸医)夺走了生命;宋代的许叔微,在11岁那年,在不到100天的时间里,失去了父母双亲,他便发誓要攻读医书并且做一名终身行医不收费的医生。历史上还有很多这样的情况,他们把个人的痛转化为对众生的爱,期间必然跨越了名利、生死、爱恨等因素的束缚,才逐步成长为大医。
唐朝大医孙思邈说:“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不祈求职业学校或大学能够培养出大医,但愿学习中医和从事中医的学子,能够掌握好中医,做一名有良心的、合格的中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