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嘴滩、金沙滩小考
鸭嘴滩、金沙滩小考
《水浒传》描写梁山:四面是高山,中间是平地,建有宛子城、忠义堂和六关八寨,山下有金沙滩、鸭嘴滩、蓼儿洼,山的四周有八百里梁山泊……这个八百里梁山泊似乎成了一桩悬案,它的原型到底在哪里?笔者认为:如同施耐庵绝不是江苏的施彦端一样,水浒小说中的梁山泊也绝不是山东的梁山泊。
受马成生教授《杭州与水浒》的影响,现将笔者今年的某次阅读查考经过汇总如下:
难得一见的“鸭嘴滩”
笔者因研究王冕而阅读相关书籍,读到王冕朋友贡性之《南湖集》时,偶然发现了“鸭嘴滩”三个字,便不由自主联想到水浒小说里的金沙滩与鸭嘴滩。
贡性之有《题画扇》组诗,“鸭嘴滩”出现在第三首:
其一:“三间两间茅屋,五里十里松声。如此山中景色,何时共我同行。”
其二:“万事从教计拙,千金难买身闲。船尾都教载酒,船头饱看青山。”
其三:“鸭嘴滩连溪尾,羊肠路转山腰。云气晴晴雨雨,泉声暮暮朝朝。”
其四:“绿树湾头钓艇,青山凹里人家。前度刘郎去也,莫教流出桃花。”
原来元代果真就有鸭嘴滩!那么这个鸭嘴滩究竟在哪里?它是否就是施耐庵取材的原型呢?贡性之的诗中看不出所以然,但从贡性之的生平经历看,则大致判断这个鸭嘴滩在浙江杭州。
贡性之,生卒年不详。字友初,一作有初,安徽宣城人。贡师泰(1298—1302)族子。以胄子除簿尉,有刚直名,后补合省理官。入明不仕,居山阴(今浙江绍兴),改名悦,躬耕自给以终,门人私谥曰“真晦先生”。工诗,善画梅、竹。有《翠竹红梅图》,又有题画梅送友人诗。著有《南湖集》。
贡性之在杭州为官时,王冕在西湖寻梅,两人交往十分密切,贡性之成为王冕成名路上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因为当初王冕名气还不够大,他的梅花画并不能卖出好价钱,而只要配上了贡性之的题诗,王冕的画就能赢得人们的夸赞,身价也就立马抬高了。这说明贡性之当时在杭州的诗名很大。而王冕为了让画卖出好价钱,便经常向贡性之索要题画诗,两人可谓诗画合璧,取得了双赢的效果。(贡性之后来还多次到过诸暨,并来到王冕隐居地九里山,又像当初帮助王冕一样,帮助王冕的儿子王周,多次为王周的画作题诗。)《南湖集》成书之时,由贡钦为文集作序,藏抄本上有这样一段文字:
“会稽王元章善画梅,得其画者无贡南湖题诗则不贵重。”故集中多咏梅诗。尝题绝句云:“王郎胸次亦清奇,尽写孤山雪后枝。老我江南无俗事,为渠日日赋新诗。”又云:“王郎日日写梅花,写遍杭州百万家。向我题诗如索债,诗成赢得世人夸。”其他题画之作尤多。盖人品既高,故得其题词则缣素为之增价。
为了继续定位鸭嘴滩的具体位置,笔者继续在四库全书里搜寻,得到如下收获:
[元]陶宗仪《题李州铭所藏毛泽民山水》:“竹雪子,能画山,醉来解衣盘礴羸,笔力甚似荆与关。版凳桥西懵懂树,灰堆峰前鸭嘴滩。夕霏翳壑气晻霭,春瀑出涧声潺湲。远岫离离断复连,湘娥绾结风前鬟。若非子真谷口宅,定有太一玄都坛。……”(陶宗仪《南村诗集》)
[元]唐肃《秋江曲》:“妾家住银塘,石楠秋叶香。忆君荡桨去,江水与愁长。西风叶泣葓花露,鸭嘴滩底人不渡。冷莎如铁剌烟素,鸳鸯飞来鸂鶒去。”(《皇明文征》)
[元末明初]蒲庵禅师《题米南宫云山图》:“南宫米黻生殊方,驰名画史妙莫当。墨云翻空太阴黑,功夺造化开微茫。酒酣放笔情烂熳,爱写长林带溪岸。昆仑移得毫芒间,数点浮云落天半。鸭嘴滩头沙浦通,鲤鱼浪飒苔花风。山腰路险不可屐,飞瀑倒挂青天虹。……”
非常有意思的是,有且仅有提到鸭嘴滩的这三位元代诗人,唐肃(绍兴人)是王冕的朋友,陶宗仪(黄岩人,著有小说《说郛》)和蒲庵禅师是王冕与杨维桢共同的朋友。特别是蒲庵禅师(1319—1391),又名释来复,字见心,号蒲庵,又号竺昙叟,是元末明初临济宗名僧,先后住持慈溪定水院、鄞县天宁寺、杭州灵隐寺,明初担任僧录司左觉义,为当时佛教领袖。三位浙江人均提到了鸭嘴滩,距离其确切定位怕已不难。
继续在明代诗人中寻找,这一找,就基本搞清楚了鸭嘴滩的大致方位。明代共有三位文人墨客提到了鸭嘴滩:
[明]陈继儒《和令则题画》:“山村雨霁水痕加,鸭嘴滩头燕尾沙。新结松棚试新茗,好风无力扫藤花。”
[明]刘菊庄《题戴文进西湖图》:“钱塘西湖天下奇,浮光万顷澄琉璃。仙宫佛刹涌金翠,箫鼓之声闻四时。六龙扶日消春雾,画船撑过茅家埠。吴姬双唱遏云歌,惊散鸳鸯与雁鹭。水亭入夏薰风来,镜里荷花高下开。蔗浆酪粉出冰碗,对花一饮三百杯。梧桐叶脱属秋至,篮舆寻僧灵隐寺。深洞老猿呼不应,和得宾王旧诗句。玄冥剪水落九天,孤山突若银螺然。玉骢驼醉探春去,红椒已破疏篱边。戴进胸中有丘壑,挥洒新图使人愕。羊肠路口树阴阴,鸭嘴滩头沙漠漠。和靖东坡不可逢,白云常护青芙蓉。寄谢山灵莫相拒,早晚来听烟际钟。”
[明]沈周《题钱舜举渔乐图》:“长川无风绉秋碧,鸭嘴平滩引南北。水枫脱叶荻花飞,独许红茏占秋色。东船老渔罱鱼立,手擘罱竿双脚赤。清波照鱼如可拾,自见须眉还历历。老妻背坐乳小儿,似厌大儿争且索。西船收纶唱歌返,短楫弄波声湱湱。一家妻子团栾头,三泖五湖供泛宅。得鱼换米日月饱,鲜鲤活鲈为黍稷。渔船两叶天地间,翻觉船宽浮世窄。与渔传神霅溪老,满眼江湖纸盈尺。烟波情性渔不知,令渔见画渔还惜。”
从刘菊庄诗中得知,鸭嘴滩确实在杭州,且在西湖边上,但西湖志书未见鸭嘴滩的记载,说明它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在文人墨客眼里,却是一个入诗入画的元素。从沈周的诗中得知,鸭嘴滩所呈现的场景,与水浒描写的梁山泊生活场景也相一致。陈继儒是上海松江人,沈周是江苏苏州人,他们笔下的鸭嘴滩虽不明确表明在西湖,但从四库全书仅仅出现寥寥八次(下文还将提到一次)鸭嘴滩的记载看,基本不排除就是指西湖边的鸭嘴滩,哪怕就是不在西湖,也一定是从西湖的鸭嘴滩移用过去的。
水浒小说中,从鸭嘴滩可以进入梁山。那么,我们从鸭嘴滩入手,是不是也可以进入水浒研究的又一条羊肠小道呢?如果能在杭州西湖找到另一个滩——金沙滩,那么这个问题就变得十分有趣了。
西湖真有“金沙滩”
与鸭嘴滩截然不同,金沙滩则是一个应用极其广泛的词语,全国各地,历朝历代,金沙滩出现的频率非常高,如:
[宋]黄庭坚《南柯子》:郭泰曾名我,刘翁复见谁。入鄽还作和罗槌。特地干戈相待、使人疑。/秋浦横波眼,春窗远岫眉。补陀岩畔夕阳迟。何似金沙滩上、放憨时。
[宋]李会:金沙滩上双鸂鶒,肯为分司御史来。(《全宋诗》)
[元]虞集《金潭云日》:金沙滩上日,潭底见云行。祇有琴高鲤,时时或作群。(《元诗选初集》)
[元]张天英《游箫台寄李五峰》:箫台(在乐清)天高山气寒,琼楼倒景金沙滩。露洗长松翠蛟泣,晓风吹瘦青琅玕。仙游王子今千载,箫去台空山不改。石梯奇峭石萝深,东望蓬莱隔沧海。华表栖尘鹤未归,烧丹灶湿苍苔衣。木落鏦铮下铁壁,紫岩桂落香风飞。云门道士相迎送,五色芙蓉满溪洞。生平屐齿能几来,回首十年如一梦。客乡迟暮秋复秋,故园泪□黄花愁。长绳难系西飞日,彭殇蚁□营荒丘。雪瀑洒巾清入骨,烟霞杳霭孤鸿没。世人倏忽不可期,独酌芳林劝明月。(《元诗选三集》)
[元]盍西村《杂咏》:淡烟微雨锁横塘,且看无风浪。一叶轻舟任飘荡,芰荷香,渔歌虽美休高唱。些儿晚凉,金沙滩上,多有睡鸳鸯。(《全元曲》)
[明]李昌祺《题鸂鶒图为陈则裕赋》:绿筠低映桃花红,金沙滩暖波溶溶。一双鸂鶒好毛羽,相依相顾雌随雄。却怜鹦鹉与鸜鹆,锁闭樊笼伤局促。饮啄虽云豢养丰,何如自在林间宿。褵褷锦翼文采新,照影且在清溪濵。丁宁莫去春江上,江上鸳鸯妬杀人。 (《运甓漫稿》)
……
以上列举的金沙滩,是否是杭州的金沙滩,无法断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文献中并没有发现山东梁山下有金沙滩的记载。倒是杭州西湖边,历史上确实有过金沙滩。自清至元的记载列举如下:
[清]梁诗正、沈德潜《西湖志纂》:
金沙涧 即灵隐山北涧之水流入西湖处,涧沙明净,作黄金色,故名“金沙”。入湖渐成深广,遂称港焉。其浅陂则称“金沙滩”。居民皆以捕鱼为业,网罟之外多放鸬鷀以取鱼尔,雅所谓“鷀鷧嘴”,曲如钩食鱼者是也。乾隆十六年春驾幸西湖,御制《鸬鷀诗》:“鸬鷀本野鸟,食鱼以自活。一被渔师得,铩羽如受刖。以绳防其颈,驱之捕鲈鳜。将谓得果腹,岂知不下咽。防然犹不悟,长此安能脱。鸬鷀尔特愚,渔师尔特黠。格物可会心,海鸥信明达。。”
《台湾私法人事编》:
杭人多停柩不葬,每寄柩管坟人家。康熙辛亥仲冬,岳坟寄柩之家,有失火者,烧棺十余具,灰骨难辨,其寄柩子孙痛苦莫伸。又前崇桢戊辰季夏,淫雨发横,自天竺至雷院金沙滩,漂去棺木数百具,皆莫能辨,号恸而已。
[明]史鉴《西村十记》:
僧言:“故老云杭之诸寺,灵隐秀气、虎跑清气、净慈市气。”信然!遂道六桥往湖北归。湖光山色,映带左右,而六桥横界乎其中。客连舆循行。若驾飚车、驱羽轮、凌弱水而遨游乎蓬瀛方丈间也,亦乐矣哉!道中见流水下,石子多金色可爱,人云金沙滩也。……
[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
履泰将军庙,在里湖之金沙滩,始建月日莫可考。按《武林旧事》云:将军姓孙名显忠,钱唐人,仕吴越为名将。宋嘉熙中,赵与懽尹京,祷雨有验。疏闻,封天泽侯,额曰“勑赐孚应之庙”,人又称为“天泽庙”。云庙有天泽井、葛仙翁所植虬松。今额并省,牒石与懽手书“天泽”二字犹存。国朝万历癸未夏水旱,郡守东吴张振之率僚属士民徧祷不雨。一夕,将军降于乩,示祷雨所向,且为助雨。明日,振之诣庙祷如神指,遂雨三日,大有年。庙垂圮,即拓地新之,仍令夏秋仲月丞、簿致祭,无有所失。郡丞新建喻均为记,记曰:“履泰将军庙,隶钱唐之金沙滩,去郭十五里许,地故僻,不属通衢,而庙隘,仅仅数椽,日月以圮,頽垣败瓦隠约桑柘间,罔有过而礼者……”
杨公堤,里湖西岸者是也。知府杨孟瑛既开西湖,遂筑此堤,增建六桥,俗称里六桥是也。然近北山三桥,宋时已有之,杨公所筑,特南山三桥耳。惜其名不立,无以匹配苏堤,今拟定之:自北而南,第一桥,近净空院,玉泉之水出焉,题曰“环壁”,自此而西可通耿家埠。第二桥,金沙滩之水出焉,题曰“流金”,自此而西可通麯院路,游灵竺者之所从停桡也。……
《四库全书·湛渊集》提要:《湛渊集》一卷,元白珽撰。珽字廷玉,钱塘人,以李衎荐授太平路儒学正官,至兰溪州判官致仕,结庐西湖之金沙滩。榜之曰“湛渊”,因以自号,晚复自号栖霞山人。
史料记载非常明白,金沙滩在里湖西岸,西湖边上,由灵隐山北涧之水流入西湖处冲积形成。由此可知,鸭嘴滩或是灵隐山另一条涧水流入西湖处冲积形成的。但让人纳闷的是,为什么有史书记载的金沙滩,反而没有引起古代浙江文人墨客的注意?倒是比金沙滩小得多的鸭嘴滩屡屡出现在诗词中?笔者猜想,或许是鸭嘴滩以曲折和线条和形状取胜,它更容易入画,而金沙滩则体现在色彩上,它在画面上难以表达和反映吧。
“金沙滩”和“鸭嘴滩”同时出现在诸暨
水浒小说中,金沙滩和鸭嘴滩同时出现,因为它们是梁山脚下的两个滩。那么在古代诗文中,有没有人把这两个名词连在一起说的呢?答案是有的。
这个人就是元代的张雨,他在《方泳道令尹水竹亭》诗中这样写道:
水竹亭子在花山,输与幽人日倚栏。苍雪四檐迷窈窱,绿波三面浸琅玕。扶行绿竹鸠形杖,濯足金沙鸭嘴滩。几树甘棠同召伯,更留清节比方干。
(《句曲外史集》)
张雨(1283~1350),元代诗文家、词曲家、书画家、茅山派道士。旧名张泽之,又名张嗣真;字伯雨,号贞居之,又号句曲外史。钱塘人。博学多闻,善谈名理。诗文、诗文、书法、绘画,清新流丽,有晋、唐遗意。曾从虞集受学,诗才清丽。年二十弃家为道士,居茅山,道名嗣真,道号贞真子,又自号句曲外史。师事茅山宗师许道杞弟子周大静,后师事玄教高道王寿衍,居杭州开元宫,与当时文士如王冕、杨维桢、张小山、马昂夫、仇山村、班彦功等均有唱和往来。这个茅山道士曾约王冕在西湖寻梅,与杨维桢称得上是铁哥们。他是个杭州人,当然也是个杭州通,所以从他嘴里说出“金沙鸭嘴滩”这个复合词语,更可以断定这两个滩确在杭州无疑。
需要引起注意的是,张雨在这诗中提到的“金沙鸭嘴滩”并非实指杭州西湖的金沙鸭嘴滩,而是诸暨白塔湖边上的某处水流冲积沙滩,更确切地说,是在白塔湖边上方氏义门(今诸暨三都白门一带)附近的某个河湾。因为他诗中提到的方泳道就是诸暨人。(如果不熟悉杨维桢,怕是无法解读张雨这首诗的。)
张雨这次来到诸暨,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好友杨维桢陪着一起来的。他们在方泳道家里把酒作诗,张雨作了一首诗,杨维桢写了一篇文。杨维桢的文章叫《水竹亭记》:
吾里白湖方义门,子弟咸秀杰,名仕版,而予泳道父,其尤者也。始泳道未遇贡举时,实以才志自奋于京师,贵人咸品之,连延誉上所,即被内选。出司牢盆(指“盐业”),民奏最典大县。细满归,创水竹亭。先庐奉亲之隙,出与宾客,接幅巾野服,命僮抱琴,尊之亭所,相与把酒说诗。父为事穷亨淹速,一不以属意,一时文章家多为记咏。为既充又索叙引于友人杨维祯。维祯尝闻其论曰:“某读南史书,称会心不必在远,翳然林木即有濠濮之趣,未尝不叹。以为缙绅阀阅豪族大官,捐千金买佳园,池崇美屋其中,育以珍禽奇兽,树以名卉异木,论其一时侈,盛平息侯之甲第无以喻其雄,河阳梓泽之形胜无以喻其浥也,然欲求一日之安,于是不能得也。故予一亭,费甚约,规甚素,取诸水竹者甚廉,而其适安之乐自谓过之百倍不翅也。人有志于适安者,不敢如是耶?”余以泳道之言似矣。又将有进于是者,何居夫髙尚?于野以草木水泉骄其君而不出者,狷者之为也。既得志而患失之,退以窃狷者之乐以为乐,又偷者之为耳。偷与狷,皆中行所不与。泳道于道,务中行,则狷与偷不足告泳道者。今夫水散也,有雨之德焉,积而厚也,有负载之功焉,君子观于水也,思夫泽施于物者;竹有贯岁之节,不易地之性焉,君子观于竹也,思夫贞一于已者。若是则泳道之登髙也,取诸物以赞乎已以及乎物至矣,又岂徒草木水泉之适云乎?泳道尚以余言思之,以为何如也?
张雨诗中提到的花山,就是元代诸暨的花山乡。杨维桢在《顾氏永思冢舍记》中也有提到:“襄阳顾必有之六世祖宋大八将府君某,与其曾大父兴能府君某,大父检阅府君某暨傍亲墓林,在越诸暨花山乡之文山。”
笔者在《寻找施耐庵》一书中曾经提到过这个细节,转引当时的一段文字:
杨文中提到的“白湖”,就是白塔湖的古称。可是,“方义门”子弟方泳道,既然姓方,则应该居住在白门一带,为什么杨维桢又说是在“白湖”?只有一种解释,当时的白湖实在太大,水位最高的时候,诸暨北部的这片泽国甚至向南倒逼至白门一带,以至于连杨维桢也搞不清楚白塔湖的具体界限了。方泳道的水竹亭造得很朴素简陋,花不了多少钱,但草木水泉远胜佳园美屋,颇有“适安之乐”。在这个水竹亭里,方泳道“先庐奉亲之隙,出与宾客接,幅巾野服,命僮抱琴,尊之亭所,相与把酒说诗”,成了文人间相聚相会的“农家乐”。杨维桢有没有实地到过这个水竹亭我们不得而知,但这个“水竹亭”,后来会不会被杨维桢搬进水浒小说里,变成阮氏三雄与吴用一起吃酒的“水阁酒店”呢?
笔者这么引用,这么拉扯,并不是说张雨是施耐庵,而主要是为了说明施耐庵确实很熟悉杭州,金沙滩与鸭嘴滩这两个名字,显然就是取材于杭州西湖的。那么也就是说,梁山水泊的原型并不在山东梁山,而极有可能取材于以西湖为中心的一片水泊,如果施耐庵是杨维桢,那么白塔湖的场景也可能成为他取材的原型之一,但是并不能说白塔湖就是梁山泊。
再附带说明,在水浒小说中,还出现了“茅山”这个地名,而杨维桢诗中更是多次提到茅山。如果我们猜测杨维桢是施耐庵,那么他从朋友张雨身上取材,也是极有可能的。因此,张雨、杨维桢与水浒小说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也是一个令人猜想的谜。
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