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老宅,老爹老娘
大家是否有这样的感受,越临近节日,内心深处的喜悦感或失落感就会愈加浓烈。佳节往往和团圆连在一起,从这个角度来分析,喜悦和幸福是因为亲人即将团聚,共度佳节。伤感和失落也是因为不能和家人欢聚一堂,共迎节日到来。
老爹显然是受了第二种因素的影响。腊月二十六,我坐在洒满阳光的老宅小院里,和老爹、老娘一起收拾鱼。老爹突然一声叹息,我问怎么了?老爹说:现在有点后悔让你们上学了,到现在咱家一共19个人,包括我们在内,目前留在身边的才7个人。孩子们走出去,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我说:孩子们像小鸟,大了必然要飞出去啊,大家各有各的事,聚少离多也正常啊。老爹没有搭话,自顾自望着天空。我知道,他的话也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细细想来,也是啊,岁月匆匆,如白驹过隙,一切过往仿佛就在昨天。
也说不准从那一年开始,我们这一代弟兄几个纷纷走出老村。回眸钉着硕大铁钉的王家大院大门,告别儿时的玩伴,惜别村中那口甘甜爽冽的老井,走过村口粗壮的大柳树,挥手树下唠嗑的大爷大娘,作别烟雨中那一排排低矮的平房。从此山高水远,家乡成了一个寄托无尽乡愁和浓浓亲情的地方。
如今,有时和大哥、二哥唠嗑,他们会回忆起我们经常去玩的那座小庙,当时觉得那么神秘!村后那个水塘水真清,青蛙的叫声真好听!村南小树林没了,没了知了的叫声,童年该多单调啊!也会打听某位老师身体还可以吧?谁谁孩子娶媳妇没?某位老人还健在吗?
老村,是刻在我们灵魂深处最早、最深的印记!
幼时的老宅,有三重院落。原是曾祖父置下的家产,后来他们弟兄三个平分了家产。在自己的小院里,是我们弟兄几个的小乐园,每天放学,疯了似的撒欢在院子里玩,各种游戏,各种打闹,每天玩的汗流浃背。出了小院,到大院门口,每天三大家十几个孩子扎堆玩闹,笑声、喊声震耳欲聋,玩到很晚,每天需要大人吼骂方才依依不舍散去。
后来,各家纷纷从大院搬出去,院子里的喧闹逐渐减少了。晚上,除了在自家的小院玩,我们也安静坐在煤油灯下做作业,温习功课。再后来,我们纷纷走出老宅外出求学,然后工作成家。下一代又成长起来,又各自奔向远方。从首都北京到九省通衢武汉,从省会石家庄到红色夏都秦皇岛,从冰城哈尔滨到春城昆明,大家四处求学、工作,散落在各地。
老宅,再也不复当初的热闹和喧嚣了!
曾几何时,老爹老娘还是年轻的父母。他们给予我们的爱,是我们还弱小时,可以依靠的温暖臂膀。是小弟兄围坐在一起,吃着烤红薯的温暖灶台。是在昏黄油灯下,缝补衣服的布满老茧的双手。是迎着风雨,奋力蹬车的背影。是带着满身疲惫,手里捏着的一张张浸着汗水的钞票。是把我们送上征途时,背后默默注视的期盼的目光!
不知不觉间,心底泛起异样的感觉,我把自己拉回到现实。细看身边的老爹和老娘,他们瘦了,也苍老了,老爹有些驼背了,老娘需要拄着拐杖走路。过了这个年,他们就77岁了,我心里陡然一阵酸涩。
老爹老娘,但求岁月宽容,让我们爱你们更久一些!
老村像土地,老宅像阳光、空气和水,老爹老娘像大树,我们是各自伸向天空的枝丫。我们长的再大,离开的再远,他们始终滋养着我们的灵魂,是我们一往无前的动力源泉!
每逢佳节,让我们更加魂牵梦绕的老村、老宅、老爹老娘啊,你们是我们这一群孩子最温柔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