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趣乡愁|四老奶奶和五爷爷(二)

文|闻思哲

五爷爷是一个极有故事的人。

听我父亲讲,五爷爷跟我的爷爷一样都是我们村最早的共产党员。与我爷爷不同的是,五爷爷带着村里几个人一起加入了队伍,当了八路,应该不是正规军而是区里的武工队一类的。而我的亲爷爷不知道什么原因,是我老奶奶或奶奶管得厉害,还是家里走不开,反正他没有跟着我五爷爷走出去,最后因病在家里去世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我爷爷作为我们村最早共产党员的人证物证,可惜一无所获,成为悬在心头一事。这里按下不说,我会专门写写我爷爷,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五爷爷出现在我记忆中的时侯,五爷爷大概离休了。我五、六岁还是七、八岁的样子,记不清楚了。现在能够想起来的最初印象,是快过春节了五爷爷回老家陪四老奶奶过年,我跟着五爷爷去寒修爷爷家玩的情景。他们两家似乎更近一些。但是我寒修爷爷跟我家也非常近,主要是因为我叔叔是过继给他的,而且家里奶奶对我特别好。这也是将来我的乡趣乡愁系列中的重要一篇,不写写我那个奶奶,总感觉也对不起她老人家的被窝和怀抱。写到这里,我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想流下来。也暂且打住,专心地写我五爷爷。

记得那是刚吃过晚饭,五爷爷牵着我的手去寒修爷爷家。路很近,也就两三分钟路程,一路上我是连蹦带跳,那个兴奋劲用五爷爷的话说,你就像个长满了虱子的猴子。嘻嘻,说这话,我还真有点像。我自己总结,我这人吧也确实有这个好处,从小不怕见外人,刚开始还拘谨些,一会就人前疯了。

那时候寒修爷爷和我叔叔一家住一个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寒修爷爷和奶奶住在小北屋里,房子只有一间,不大,推开门正面是一张方桌,左右两把椅子。沿房子西墙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锅碗瓢盆啥的。房子东北角是一盘大炕,南北向的,很宽,几乎点据了房子三分之一。这个大炕我印象太深了,因为我有许多个后晌(老家土语指晚上)是跟奶奶一个被窝睡在这炕上的。

这间小北屋以及小北屋里的一切甚至出现在我的梦里。应该是我上中专的时候吧。梦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小姨姨夫都在奶奶家里,一家人包括我娘都忙活着包水饺,整整齐齐摆了好几盖垫子(老家用苇子或秸杆或枝条插起来,放水饺或者各种食品),像来了贵客过节似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好像期待着什么。灶台上大锅里的水烧得滚开,热腾腾地冒着热气,我父亲和叔叔正准备下水饺。方桌上摆着酒和菜。我小姨见我进了院子,忙把我拉到一边,说今天给你带了个闺女来,你看看合适吧。我一听脸腾得红了,边用眼撒摩(瞅的意思)着那个人,似乎长得还不赖,微胖,挺白的。我问,姓啥,小姨说,姓田。正待细问细聊的时候,梦突然醒了。我从此信了做梦娶媳妇的说法。是不是做这个梦的时候我笑出声来了,或者确切地说我什么时候做的这个梦,我真想不起来了,不过梦中的一切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没有忘记。

我跟五爷爷进到屋里的时候,炕头上炉火正旺,虽然屋子里略微有点煤烟味但很暖和。除了爷爷奶奶,还有几个村里的邻居,七八口子人挤在小屋子里,烤着火,抽着烟喝着茶,好像还有瓜籽嗑着,七嘴八舌地热闹着。他们多数都是跟五爷爷比较熟悉的,来这里主要是看看五爷爷同时听五爷爷讲故事。

五爷爷可以说是故事大王,讲的是封神榜和三侠五义啥的老片子,我印象中都是些神话故事。五爷爷坐在炕沿上,先是掏出烟,会抽不会抽的一人先分了一根,村里的人都夸说,老爷(念一声,老爷爷以上的统称。我们这一枝在村里辈份高,现在我父亲已经是我们村硕果仅存的高辈份的了。)的烟好,还是带把的呢。边说边点上,或者夹在耳朵上。五爷爷则不慌不忙地从衣兜里拿出他的烟嘴,先对着正反吹上几下,然后把烟塞进去,点上,滋滋地抽上一口,还带响声的,吐出来,煞是享受。然后咳嗽一声,就像拍了下惊堂木,这就准备开讲了。五爷爷的烟嘴是透明的,当时也搞不清楚是塑料的还是玻璃的,或者水晶的,反正看上去很高级。关键是五爷爷抽烟的派儿,那个范儿,真叫绝。他不像村里人那样食指和中指或者食指和拇指夹着抽,他是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从上面勾住烟嘴,然后配合大拇指夹着抽。

五爷爷像讲章回小说一样地讲,每天晚上讲一个半小时左右,讲到关键处也是且听下回分解了。我那时候是混大人堆里,边听五爷爷讲故事边做作业,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记住多少。但是,也有记住的。比如,南侠展昭展雄飞,在我心目中那可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收五鼠、定君山、平襄阳,反正再险的局面,他一出场基本就化险为夷,可以说是除霸安良圣手,那个轻功可是了得。还有锦毛鼠 白玉堂 三探冲霄楼,为的啥,主要是因为襄阳王谋反的证据就藏在冲霄楼内牌匾的背后,不知情报不准还是咋的,可惜他中了暗器被万箭穿心。五爷爷讲的时候,我就想着白玉堂的样子,一身轻功,身轻如燕,在冲霄楼内上下翻飞掠过,说到紧要处我也替他着急,手心里全是汗,恨不得冲上去帮他。也特别希望从五爷爷口里说出他成功找到谋反证据,成功逃脱。边听边想,这么武功高强的人,已经进去两趟了,怎么会没有察觉呢?武功这么高强,怎么还就死了呢。还有记不清是谁了,反正是酒壶里有机关,五爷爷叫蹦簧,一按蹦簧,倒出来的就是毒酒,再一按,倒出来的就是好酒。到底是谁跟谁喝,谁喝了毒酒,谁喝了好酒,或者毒死了谁,或者被谁识破,我就记不清楚了。还有封神演义里的那个土行孙的故事,等等。

我又想起来一个画面。大概是80年代初期吧, 刘兰芳 说评书岳飞传和杨家将风靡大江南北。我家东邻刁元江锅(老家喊哥哥,发锅锅之音)家买了台收音机,那时候也算是奢侈品了。我们家那时候穷,刚盖起来北屋,也没有钱买收音机,想听评书只好去偷听。播评书时间一般是一天两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我一般是中午听。不好意思天天去人家家里一起听,所以,有段时间我急急地吃过午饭,便从后窗户跳出去,悄悄地走到他们屋后,静静地靠着墙根蹲在人家后窗户底下准时收听,一直听完也不出一声,主要是怕人家听见笑话。就是这样,也觉得挺过瘾。这么上瘾听故事的习惯,应当是五爷爷培养起来的吧。

至于五爷爷是从哪里学得这些故事,五爷爷没有告诉我。我问过五爷爷,他为什么记得住这么多故事,他说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我想恐怕不完全是这个原因,还是有一定天分在内吧,脑子至少得比较好使,还得会讲。现在看,做许多事情天赋还是很重要的。

那个刚开始有收音机,还没有电视机的年代,那个烟气热气腾腾的小北屋,一屋子支楞着耳朵听的人们,专心而崇拜的样子,五爷爷用略带乡音的类普通话在说书,实际上在做着传统文化口口相传的事情。这些故事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经久不衰,人们为什么喜爱听,除了古来娱乐形式单一外,很重要的就是在传达一种正义的力量,传达着真善美的力量,传达着仁义礼智信勇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是集中在英雄身上的,因而也在传达着一种英雄主义精神。文化的穿透力、渗透力、感染力确实厉害,它在潜移默化地形塑着人们的思想。后来我悟出来一句话,文化有时候给弱者以力量,听故事中的那些英雄,入戏了也就化成了自己,感觉力量也强大起来。

前几年有一段时间我突然想研究一下京剧。说研究还真没有研究,只是看了几个京剧的影像,有《 锁麟囊 》等,算作一瞥吧。但只是这一瞥,我就明白为什么京剧那叫国粹。那真是太美了,不仅仅是因为唱腔美,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些剧实际上在传达着一种价值观,引导人们判断一件事情应该不应该做,做了好事会有好报,做了坏事会有什么恶报,凡此种种,都是在维护和培育着我们这个社会的良心良知。故事也非常简单,就是那么一个富家小姐出嫁时遇到暴雨,跟一穷人家小姐同时避雨,穷人家小姐看到富家小姐的大排场,自己尤感寒酸,不禁悲从心中来,不由得哭声阵阵。富家女一看,善心大发,将母亲给自己的装满金银财宝的锁麟囊赠予穷家女。世事实在难料,十年后,穷人家女子富了,而富人家小姐因为水灾致贫。穷人家女子善心长在,施粥济贫不说,还专门招了一个女人来家里做活。没曾想这个女人就是原来的富家女,后来因为其发现锁麟囊,两人又相见,感慨不已,结为儿女亲家。就是这么一个善有善报的故事,传唱了不知道多少年,故事情节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是通过这种形式告诫着大家,还是要行善积德。写到这里,想起来我上大学时,先生讲周易课的时候,经常讲一句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五爷爷还是第一个领着我看世界的人。在他老人人家带领下,我第一次去了济南,第一次到青岛看到了大海的模样。

五爷爷曾经带我看过 趵突泉 、大明湖,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吧,有两件事印象深刻。一件是,五爷爷带着我大概是从东往西走,过了老东门桥,这是一座石质的桥,不算太宽但非常结实而漂亮,去年我去的时候那个桥似乎还在,它的北面修了座新桥,桥上车水马龙,旧桥静静地躺在它的南侧,车已经不让走,人还可以过,但实际上人也没有几个走。过了东门桥,我印象中是一条青石板路,路坑坑洼洼的,好像被人车磨了上千年几百年,路两旁全是店铺,或者一层或者两层,这些店铺也好像存在了上千年几百年,全是老建筑、老廊柱、老门窗、老门板。有没有清泉石上流我记不住了,但是包子铺那摞得高高的笼屉,腾腾热气中弥漫出来的包子香,肯定是让我馋得直流口水。五爷爷肯定带我吃好吃的了,是不是吃得让我流口水的热包子我也忘记了。但是那包子的香,还一直住在我的记忆里。一直到现在,我路过包子铺,或草包,或狗不理,或庆丰,还忍不住想去吃一顿,那香味从记忆里触发在鼻孔里徘徊,刺激着我的味蕾和食欲。

这条街在哪里我记不清楚了。我大学毕业后,第一站单位分了套房子,在后宰门街。这条街,我93年刚住进来时,也是坑坑洼洼的青古板,好像逾了千年百年,路两旁的店铺也像我记忆中的样子,也有热气腾腾的小笼蒸包铺,味道还是那么香。只是路尽头北侧的教堂,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未曾有过。但总体上看,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五爷爷带我走的那条街。五爷爷也真是牛人,这么早年就预见到了我要到济南工作,而且要住在这个位置。这个前站打得,也是够早了吧。一笑。

我住在后宰门的时候,那时候是93年,每逢下雨,清泉确实石上流,走在路上,有时候要来回倒着垫砖,否则到了单位鞋子就湿了。现在的人可能不知道垫砖的意思了,就是说路上有积水,要走过积水又不至于湿鞋,有个办法就是垫砖。那时候砖也少啊,一般有两块,脚在前面这块立住了,再把后面这块拾起来扔到前面去,如此倒来倒去闪转腾挪也就过去了。据说,原来这个地方是小青河的码头所在地,码头经济比较发达,而且此地南有珍珠泉,北有 大明湖 ,附近名泉集中,有一条溪流过曲水亭桥蜿蜒而过,不少商家富户聚居于此。我后来在此寻访过大盐商的宅子,还能想象旧时的繁盛富足。那时候的曲水亭桥下,泉水清清,水草萋萋。我98年搬走,过了几年再去的时候,石板路已经换成了沥青路,那些青石板不知道压在底下了,还是起走了,扔了。清泉肯定不能石上流了。曲水亭桥下水依然清澈,只是不见了水草。我问及当时的邻居,答曰下面铺了大理石板。这些东西,原样不动留到现在就好了。由此还想到济南的老城墙,想到曾经的万竹园,想到名扬世界的济南老火车站,想到老商埠那些洋房,等等。这些改变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也许了解得不够深透。此刻,我竟然十分地怀念起老子,有时候无为比有为可能更经得起历史考验,不做反而比做了好,少做反而比多做好,也算是历史的辩证法吧。一叹。

历史大抵有历史的局限性,身处具体历史中的具体人物,鲜有能够摆脱这种局限。我想,就是换了我,当时这种情况下也未必有保护这些老物件的想法,所以对历史也要有所包容。前年我们单位要修旧如旧个房子作展馆,院内有一个六七十年代水房,美院教授认为是个好东西,要留下来。但确实碍事,我们同事也说意义不大。我决策要拍照编号拆,然后找个地原样盖起来。过了段时间我选了个地方,问他们水房放哪了,答曰,有些石头用其它地方了,恐怕复原不了了。听罢,我也哭笑不得。我娘常说,笑话人不如人。真的,说不定,我们做得比人家做得还差呢,还是贵有自知之明好,千万别以为自己有多能,人都是能死的。这是我父亲说的。如此说来,这两位老人家还成哲学家了,亦笑亦叹。

也就是在这一年,我随着五爷爷去了趟青岛。我们是从离家十几里的马尚站上车的(我父亲是个很爱开玩笑的人。有时候他喊我们的时候,我们一回答马上就来。他往往自言自语道,马上马上,还驴上呢)。进车站的时候,查票很严,五爷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小本本,晃了晃说,铁路上的。结果很凶狠严肃的那个穿铁路制服的人,一下子变得和颜悦色了,说您请进吧。五爷爷就牵着我的手,大摇大摆地进了火车站,这是我的第一次进站。我们坐的是绿皮车,上车后不久,大概是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五爷爷点了蛋炒饭,里面有肉,有蛋,有菜,闻着真香。五爷爷说吃吧,别饿着。我就拿起勺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农村孩子哪吃过这个呢。不知道吃得急,还是撑着了,或者什么原因,刚吃完,我就想吐,而且真跑到车上的厕所吐了。

五爷爷在青岛一大家子的人,有五奶奶,有大爷,有二叔、小叔叔,还有大姑、小姑。大姑那时候应当出嫁了,大爷一家人在外面住,大爷家里有大娘,有大宝哥哥,他踢得踺子特别好,一个脚踢,好像踺子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脚,但是他学习不好,大爷让他向我学习。好像大爷家还有个妹妹。

五爷爷一家住在四方一处铁路工人的宿舍,好像是两间平房,一间大屋,住着爷爷奶奶还有小叔,那时二叔在山西工作。一间小屋,是从大屋接出来的,是小姑的闺房。我来了必须睡床上,五奶奶跟四老奶奶一样,喜欢男孩子正装货,晚上让五爷爷睡地铺还是沙发,记不得了,我跟小叔在床上一边一个,跟五奶奶通腿睡,也就是五奶奶一头,我跟小叔一头,五奶奶在中间,我俩一边一个。早上起来后,我最愿意跑到小姑姑的闺房,那个闺房好有女人味,好香好温馨。那时候她在国棉四厂工作,夜班回来照例是要补觉的。我就跑到她的床前,把手伸进小姑姑的被窝,在小姑姑身上乱摸,软软的滑滑的,小姑笑得不行。那时候我也是太调皮啊。

大海是什么时候看的,忘记了,反正去了海边好几次。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看到海浪打在沙滩上,眼睛使劲向外看一直看到天边,也没有看到海的尽头。追着浪走,从沙滩上拾花蛤、海星和小螃蟹,比较着为什么和我们家小河的蛤蚧和螃蟹长得不一样,我们家小河里为什么没有海星。

五奶奶问我,你爷爷好吧。我说好,奶奶就说,好啥呢,还背着我藏私房钱,把钱缝到棉祆夹层里,不知道要给哪个狐狸精,被我抓住了,还不承认。五爷爷听见了,说守着孩子瞎说什么呢。五奶奶就不高兴了,说,你做了还不让说,你说藏这些钱干什么用?五爷爷好像理亏,说了几句就不说了,任由五奶奶批。实际上,那时候我还不理解五奶奶话的意思,现在想来,也许真有哪个女人喜欢五爷爷,他这种性格、这种阅历、这种讲故事的能力,吸引个把女人应该没有问题吧。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时候思想传统保守,五爷爷也不像那样的人,应该是存起来些钱,好给四老奶奶,或者接济村里的这些如我们家一样的穷亲戚吧。那时候我去济南吃的饭,在车上吃的蛋炒饭,肯定还有带回家的礼物,应当也会花不少钱的吧。青岛这么一大家子需要花钱,回老家也需要花钱,恐怕五爷爷也是被逼无奈吧。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从青岛回来时,五爷爷把家里的地址给我,叮嘱我,回去后一定要来封信。我一回到家给五爷爷写了封信。后来我收到了五爷爷的回信,好像五爷爷问了家里的情况,让我给四老奶奶问好,还有希望我收到信后回信。信我看了好几遍,也很开心,好像也回了,但一来一回,有一次就真没有回,想不起来是什么原因了。等到春节五爷爷回来了,问我为什么不回信,我实在想不出来什么理由,就撒了个谎,说可能地址写错了,没有收到。五爷爷一眼就看穿了,说你个熊孩子,没写就没写吧,说什么寄错地址了呢。对啊,那时候我哪知道寄错地址邮局会退回来呢。这是我觉得对不起五爷爷的一个地方。

人和人的感情和感觉有一种相通的力量。后来我中专毕业了,86年吧,我陪着父母到青岛。记得是个晚上,已经华灯初上,我们从四方站下了车就准备去看五爷爷,路上我娘还说,时间过得快,你小姑都出嫁了。眼见着一座大桥,大概过了桥就到五爷爷住的小区了。我们从桥南头向桥北头走,走到快中间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我给我父母说,那说不定就是小姑呢。您猜怎么着,差着十几米的时候,我认出了小姑,兴奋地喊道,小姑小姑,就撒丫子朝着小姑扑去。一家人就在桥上亲热地拉了半天呱。

这是第六感觉吗,还是亲情到了一定程度的量子纠缠?

五爷爷去世好多年了。我想五爷爷在天堂一定也是一个喜欢讲故事的人,一个勇敢闯世界的人,一个有趣的人。

有趣算得上是生活质量的一种标志,也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如果说生活有富有穷的话,有趣标注的是精神的富有。富而无趣,类于沙漠;穷而无趣,实在无趣;富而有趣,不穷不富而有趣,穷而有趣,都比无趣强。只要有趣,穷和富的意义就不大了。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首先要从有趣开始。否则,越高尚越冰冷,越纯粹越可怕,越自命不凡越背离初心。有趣中有温度、有温情,有可亲、有可敬,有大雅、有大俗,有文化、有教化,有热量、有力量,有智慧、有智机,实在是不应该稀缺的生活元素,不应该是奢侈的调料,应当当作一种天性来呵护,它使你在喧嚣嘈杂中保持一份沉静,在忧患忧愁中应对一份喜乐,在名利功禄中滤得一份内心的平衡,在或实或虚或偏或反的现实中保持一份本真,我相信,在现代化追求中这是不应当丢失的一份质朴和原始的基因。

还要说一句,五爷爷叫徐林修,修字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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