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庆勋:忆一代武林名师汪广生
编者:该稿选自《武魂》杂志遗稿存档。原稿寄出时间是2009年10月18日。作者简介:第三代传人孟庆勋,1949年生人,男,河北遵化市人,自幼习武,得父孟宪山传授。曾著“著名武术家姚馥春”载于遵化史话,发表《武魂》杂志,现为中国武协会员,遵化市武协副主席,遵化市武当内家拳社社长,姚馥春拳法研究会会长。
第三代传人孟庆勋
一代武林名师汪广生,于一九零六年出生在河北遵化市(原遵化县)城内南街;子承父业,开一家“汪家篓铺”以糊篓为业。
汪广生先生
汪先生自幼酷爱武术,八岁拜姚馥春(中国著名武术家,后为中华国技术学会教务处副主任)为师,习内家拳。他天生体魄强健,聪明忠厚,十六岁练就一身气功、形意拳、太极拳、八卦拳,经过多年刻苦锻炼,功至上乘,扬名京都一带,被内行人称为“一代武林名师”。
汪先生一身正气,文明礼义,不惧强暴,忠厚善良,仗义救人,淡泊名利,自在生活更堪称众生楷模。汪先生晚年仍气宇轩昂,腰板笔挺,神采奕奕,声似洪钟,他助人为乐,广交朋友,那博大的胸怀更深受人们拥戴。
岂料一次偶然事故先生致伤,两个月后病重,经治疗无效于一九八二年七月二十八日故去,享年七十六岁。
汪先生一生,虽然没干出轰轰烈烈的伟业,但对中华武术的发展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据不完全统计他的弟子学生不下百人,有的练拳自悟,有的教育人,徒杨宝印年已七十岁,在市体育场授武二十年,本人十几年坚持业余传艺。一九九六年创办“遵化市武当内家拳社”健身育人,先生子女承家传坚持练武,其子汪俊如承父衣钵,功底深厚。
自幼习武
遵化县城内南街有一个“汪家篓铺',老掌柜汪庆元膝下有两个儿子,行大广生,行二广德,兄弟俩、自 幼酷爱武术,他们的执著感动了姚宗师,于是收之为徒。姚宗师教徒注重根基,强调站桩基础,气沉丹田,汪先生认真刻苦,一丝不苟,练就一身童子功,十三岁那年被师兄腾空扔出去架子不散,十六岁练成气功,到后来,他练的形意拳十二形、杂式锤比宗师还强。姚宗师每遇访友,就叫汪广生打形意拳,汪广生一沉气,鞋就崩开,一趟拳下来换三四双新鞋,众人欢呼喝彩,姚宗师忙着备鞋,就这样成了姚宗师的得意门生。
一天晚上,汪先生练完形意拳后,又练起了太极长拳,姚宗师大吃一惊,心想:没教他怎么就会呢? 原来汪先生聪明过人,一看就会,汪先生起五更睡半夜,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年锺炼,他的内家拳功夫有了一定的造诣。他常到城墙上练拳,一个鸡形步向明柱一掌,顿时楼上沙粒垂落,尘土飞扬。
民国十七年,遵化县武术馆举办过一次武术表演赛,邀请了几位全国有名的拳师指导,其中一位武林高手叫钱松龄,这位钱先生是姚宗师的拳学同辈,形意拳、太极拳、八卦掌都有独到之处。
比赛那天,体育场高搭彩棚,人山人海,武林界有名之士和当地一些士绅坐在彩棚里,观看各路武术英雄的拳械表演。上午十点左右,轮到汪广生上场,好多人知道他是姚馥春的高徒,一上场观众掌声雷动,热烈欢迎。汪广生打了一套形意拳中的杂式锤,只见他双臂挥动,拳法变化多姿,发出爆炸力震动得彩台直晃,台上台下齐声喝彩。钱松龄看罢,把大腿一拍,说声:“好!”他将姚馥春叫到跟前问道:“此人是谁?'姚馥春谦逊地说:“此乃小徒汪广生,请师弟指教。”武术表演结束,钱松龄起身对姚馥春说:“叫广生到我那去,我给看看。”几天后,姚馥春带领汪广生去给师叔磕头,请师叔指教。一杯茶水喝完,钱松龄说:“走,到外面去,我看看你的功夫。”他们来到屋外一片空地上,钱松龄说:“今天咱爷俩过过手。”汪广生忙说:“师叔,我学的这点东西练不到家,不敢和您过手。”钱师叔一瞪说:“我叫你来你就来”说着“唿'地一拳打来,汪广生急忙闪开,底下又是一脚,还没等站稳,钱松龄又是一掌劈来,犹如闪电让人躲不开,汪广生急中生智,立即垫了一口气,只听“啪”的一声打在汪广生的左肩上。钱松龄收拳后哈哈大笑说:“这就对了。”意思是说,我这一掌你是躲不开的,只有垫气才能免受重伤。从此,汪广生除在家随父编酒篓以外,每天早晚必到钱松龄处学拳,白天有时间也按钱师叔指教的精髓处揣摩练习。这样,汪广生又苦练三年多时间,他练的形意拳、太极拳、八卦掌、太极长拳,已十分精湛,达到阴阳相济,精妙神化,炉火纯青的程度了。
一九二八年姚宗师应前中央国术馆副馆长李景林先生邀请,去上海任教,临行前对汪广生说:“这些年来,你下的功夫很大,又得到钱师叔的指教,拳的精髓你得到了,今后你要好好练习,你嘴稳手稳支撑咱们这个门户,我也放心了。”
仗义救人
汪先生忠厚诚实远近闻名,所学拳术从不显露,也不准弟子去张扬卖弄惹事生非,在紧急时刻则挺身而出,仗义助人,乐在其中。
那是一九三三年的一个集日,江先生到粮食市去买粮,忽听轰轰一阵巨响,日本侵略者的飞机来轰炸遵化,粮市一片混乱,口袋东倒西歪,粮食洒了一地,人群向路东栅栏大门涌来,但大门关得紧紧的,人群无法疏散,汪先生拨开人群,一个燕形腾空而起,“砰”一个爆炸力将两面三扇大门打开了,人们纷纷都躲进院内五间空房里,无一伤亡。人们奔走相告传佳音,汪先生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事后再看看大栅栏两道门插关、一个铁吊大锁、一条碗粗的门栓全都崩坏了。
一次汪先生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看见一个三大套的马车惊跑,车前不远处站着一个急得手忙脚乱的老太太,马车夫已惊呆了,一场车祸就在眼前,说时迟那时快,汪先生箭步上前,一个虎形双推掌,以千斤之力将车岔开,车顶在墙上,老太太得救了。
又一次汪先生遇见道上一辆大车陷入流水沟,马车夫几次打牲畜,又找人推也弄不上来,急出一身冷汗,汪先生看在眼里,飞奔过去一个劈拳桩站定,两手握住车簇子,随着喊叫牲畜的声音,“嘿”的一声把车拉将上来。马车夫一旁愣神,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双手拱礼,围观的人好多都认识汪先生,赞扬汪先生真有神力。
怒打恶狗
汪先生除了好武,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打鱼,日本侵略中国时期,秋末的一个傍晚,他拿着鱼网出西门,到护城河去打鱼,忽听有女孩子呼喊“救命,救命啊……”汪先生抬头一看,只见两只狼狗,正撕扯两个女学生衣服,两个日本鬼子在旁边哈哈大笑。他立刻火往上撞,手提鱼网急忙跑过去,用鱼网下面十多斤重的铅礁子照准一只狗甩去,将一只狗打飞起来摔在地上,另一只狗也夹着尾巴逃跑了,两个日本人没带武器,看看汪先生不好惹,牵着狗回了城里。
还有一次,汪先生家里孩子在南城墙上玩,一不小心把一只鞋掉到城外,孩子回家告诉汪先生,当时护城河以内已被日本划为禁区,汪先生由南水灌偷偷出去,到城外把鞋捡到,一抬头一只大狼狗猛地窜过来,直扑汪先生,汪先生快似闪电,用双掼耳将狗打中,趴在地上不能动了。汪先生往回走,正碰见日本人和翻译官,那翻译官问汪先生:你是干什么的,不知道这是禁区吗?'汪先生说:“我给孩子捡鞋”。说着绕道进了城里,几天后,这只狗不吃不喝死了。
一天上午汪先生正在家糊篓,突然闯进几个人来,先生一看来的是两个日本兵,四个便衣特务,他们背着枪,挎着洋刀,全部武装,一个特务走上前来说: “汪先生,今天日本小队长有请,请你立即跟我们走一趟。”汪先生一看来人样子,知道不去不行,心想这帮狗日的,找我准没好事,汪先生放下手里活计,洗了手,又换了一身衣服说:“长官到哪去”,一个特务说:“走吧,到那儿你就知道了。”汪先生和他们一起来到南关小猪市,只见日本宪兵和保安队特务在这里围了一个大圈,正南面桌子上放着糕点水果。桌旁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日本小队长,一个是保安队长,汪先生一见吃了一惊,知道不妙,杀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要干什么,几个人将汪先生带到桌前,只听日本
小队长对翻译咕噜几句不知说的是什么,然后翻译官到汪先生面前说:“小队长听说你武功不错,今天看看你的表演。”说着一摆手,就见有人牵来四条大狼狗,先生大吃一惊,心里盘算今天算是没命了,翻译官说:“汪先生来吧,这几条狗就是给你准备的,请你表演吧。”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日本兵“么喝'
一声,四条狗一齐扑向汪先生,先生急忙左躲右闪,一会身上衣服被狗抓坏。先生想拼了吧,今天不是狗,死就是我亡,于是先生集中精力,抖动双拳,边前边打,正巧一条狗朝先生迎面扑来,先生挥起铁一般的拳头,一单掼耳将这只狗打趴在地,另三只狗猛扑先生,先生一转身随即拾起死狗当作武器拼命朝三只狗猛打,时间长了狗的凶猛也差了许多,先生用武力狠攻,一会将其它三条狗也都打趴在地,这时只见日本小队长把大拇指一伸,咕噜几句,意思是说:“好!好!'全场日本兵、保安队特务齐声鼓掌,日本翻译走过来说:“小队长夸你功夫顶好,他很佩服,让你将桌上所有糕点水果拿回家去,先生这才长出一口气,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经过此事,在遵化的日本兵和保安队特务都对汪先生高看一眼,再也没人来闹事。
一九八九年做为日本友人 (原驻遵化日本宪兵队军人)来遵参观,还问起原南关瓮城篓铺汪武师情况,原县人大主任李汉臣接待说:“汪老先生已过世。”这位日本友人说:“可惜汪先生一身好武功。”
一生避仕途
汪先生一生经历过清代末期,中华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三个历史阶段,几次机遇都可以使他飞黄腾达,但他都放过了这些时机,不涉仕途,他老师姚馥春,在上海、南京、九江等武林界很有名气,多次给他来信,邀他去任教,他都不肯去,冯玉祥在北京成立国民革命军,曾派人请他任教官,也被他谢绝。一九三三年春,宋哲元二十九军来遵长城北抗日,二十九军二十八师张自忠部队驻防城北一带,二二八团团长郭怀远听说遵化城里有个汪广生武功出类拔萃,也曾派人请他任武术教官,汪先生都谢绝了。
那是在一九三三年春天,宋哲元在遵化驻防,军部设在省中,军部的一位武术教官也是教形意拳的,几次来访汪先生,见汪先生根派正确,功夫火候纯青,非常钦佩。回军部向宋哲元汇报,宋哲元立即叫儿子和武术教官一同来请汪先生,汪先生都婉言谢绝了。宋哲元在院中听候消息,见二个人回来忙问:“怎么样?”宋哲元儿子说:“人家不来~‘你真笨,不会‘放’他吗?”“我放他一个营长”,“你放他团长呀!”“他说了,放团长也不来。”
姚老先生由天津回来探亲,进院就找汪先生,说:“广生,我给你找到好工作了,给天津银行行长做保镖,教他武术,每天薪金八十元,这样你钱也有了名也有了。我在外边,每逢表演只能单练,不能练对子,因为谁也接不上我的下手,你如去了,咱们爷俩练对手,对我也是帮助。夏天咱们爷儿俩到杭州看看江南风光,可比你当个篓铺掌拒要好得多。”汪先生为了照顾年迈父亲,没有动心。
张自忠二十八师师部有位武术教官,河北饶阳人,人人都叫他吕教官,这人身高六尺有余,膀阔腰圆,练就一身少林功夫,一天来找汪先生,见面就自我介绍说:“我是二十八师武术教官姓吕,听官兵说您的武功的造诣很深,特来向您请教。”汪先生连忙说:“不敢,本人草民,有劳吕教官大驾光临,实感荣幸”。说着请教官屋内喝茶。吕教官说:“不必了,前线战事紧张,不能久留。就请汪先生赐两招。”汪先生说:“那好,即然教官瞧得起在下,就请您进招吧。我学艺不精,请您手下留情。”这位吕教官脱掉身上的上衣,将身形往下一矮,只见六尺多高的大汉离地只剩二尺多高。汪先生当时喝喊一声:“吕教官好功夫”。这位教官矮身形在汪先生周围转两圈后,连连出击,其身手之快、招数之精无可比拟。汪先生进退闪躲并不还手。吕教官拳掌齐攻,但连汪先生的衣襟也未摸着。几着后吕教官收住手脚问汪先生:“您为何不发招?”汪先生说:“只有您打我,我决不发招。'吕教官问:“为什么?~‘我是个老百姓,您是全师教官。”吕教官说:“汪先生,今天我来和您交朋友,咱们是以武会友,我绝无二意,请您放心。”汪先生见他说话诚恳,就说:“既然这样,吕教官你进招吧。”这吕教官又矮身转到汪先生身后,一掌打去,这时汪先生没躲闪,只身形一转,右臂一划,接着就是一个胯打,只这一下将吕教官弹出五六尺以外倒在地上。吕教官站起身来屈身拱手说道:“好功夫,在下领教了。”汪先生急忙抱拳还礼说道:“对不起,请吕教官原谅,在下无礼了。'吕教官掸掸身上尘土,整整衣帽又说:“按先生功夫作为全师的武术教官绰绰有余。”在吕教官的推荐下,张自忠派人请了几次,汪先生是个孝子,以“家母体弱多病”为由婉言谢绝。先生一生以糊篓为业,轻视名利,生活自在。
会友结冤
从天津来了一个访友的,在汪先生门前喊道:“汪广生先生在这住吗?”汪先生出来一看是个身穿长袍头戴礼帽的人,三十多岁,身高六尺有余,肥头大耳,两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练武之人。来人阴阳怪气地说:“我由天津来,姓白,叫白凤奇的便是,听说你武功不错,特来会一会。”说话非常傲慢,汪先生听了,虽然心里不满,但没表现出来,随手抱拳说道:“原来是白先生,请屋里座。”姓白的到屋一看,室内很干净利落,厚着脸皮说:“汪先生我在你这儿住几天可以吧?'汪先生说:“茅屋草舍您委屈点。”汪先生待客热情,好吃好喝招待。可白凤奇没把汪先生放在眼里,他一到遵化就扬言:“遵化没有会武的。” 后来听说南门篓铺有个汪广生武功如何如何,可能是遵化武术尖子,如果压倒他自己就可在遵化立武术场子混碗饭吃。住五六天,几次动手比武都在下风,他 要走了,还挑剔吃喝,对汪先生说:“你家就这样招待朋友吗?”汪先生说:“一日三餐有酒有肉,最少是六个盘,我的亲戚来都吃不上。我们这是小地方,请包涵点吧!”说着话,白凤奇就把五岁的汪俊起领出去了,不大会儿就听到孩子的哭叫,就听到这位姓白的在在大门外抱着孩子说:“汪先生对不起,跟孩子玩不小心孩子的腿摔了一下,你给治治吧,我走了”,说完掉头就走了。汪先生接过冒着豆大汗珠的孩子,经医生诊断是,孩子小腿骨折,孩子说是那个人给扭断的。后来打听此人当了特务,果然不是个好人。
艺震众徒
先生授徒一贯主张习武重德,学拳明理,文明礼仪,持之以恒守规矩,不许轻易和人动手,对好的学生弟子诚心实意,使其继承传统中华武术,健身防身。但对有不守规矩,自高自大,或有欺师行为的武混子,有时也略施惩戒,促其成材。
县内的一个村子,有一群青年习武练过几年外家拳脚,自我感觉功夫非凡,几位老师被他们以比武为名打跑了,后来听说城里有姓汪的武艺超群,他们立即请汪先生为师,汪先生早就闻这帮小青年不好调教,本不愿意去。但看在朋友面子,去教他们练太极拳。太极拳轻松柔软,动作缓慢,大家学习半个月感到格格不入,有劲使不上,都有点不爱学了。汪先生这天早晨骑车来教,只见这伙人正在聊天,谁也不练拳,见面也不如以前那么热情,汪先生心想这群人又要闹事,先生问他们:“怎么不练拳?”
“不想学了!这拳好似摸鱼,哪儿能打人!”
先生一听火冒三丈,随口说:“这拳就是打人的!”
“您这两招还能打人?”
“那你不信就试试看!”
搭茬的那小子也楞,说话间照先生面门就一个通天炮。汪先生见手已到,顺势一捋,那小子“噗”地一声就趴在地上,滑出一丈多远。这帮小伙子一惊,没见老师用什么招呀?另一个小伙子不服气地说:“你怎么将他弄倒的,我没看见。”先生说:“没看见?那你也试试。”这小伙子恶狠狠一拳奔师父面门,汪先生同样一捋,这小伙子同样出去一丈多远,趴在地上。
还有几个人不服,一个一个都试过,先生只用这一招,使他们都得到同样结果。这群小伙子心服口服地说: “老师您真是好功夫,我们一定好好学,再也不胡闹了。”汪先生说:“武艺之道有德者得之,无德者失之,学拳先修德,德高艺才高。”
在汪先生弟子学生中,有一个邱某,此人比汪先生小几岁,身高力大,过去学过些八卦掌基础功夫,外号“牛二小子”,经常将二十几块大砖捆在一起,用大竹杆一挑单手一端就轻轻起来,自我感觉武功非凡。一日师生几人来到南关外草场练拳,一套太极拳后,邱某就想凭老师这身体比我矮两头,瘦一圈,能有传言中那么大功夫?心内有些不服,便说:“汪先生今天咱俩过过着,您就给我接一下。”汪先生见他有不服之意就说:“好,来吧。”邱某一虎扑就奔师父打来,只见汪先生身形一转由邱腋下钻过,邱随即反身又一扑,汪师又闪过,接着第二次扑来,正好转到大草垛下,只听汪师说:“注意”,紧接着照邱后背一劈拳打去,只听“啪”的一声,一百九十斤重的邱某被打到草垛上。邱愣了一下滑下草垛,回头一看,见草垛有一丈六七尺高,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被打上草垛!接着一连三次,都是这一劈拳将他打上草垛,最后邱某座在地上不动了。汪师哈哈一笑说:“再来,我就用这一劈拳把你打上草垛,如半途掉下来算我没功夫。”邱说:“汪先生,我服了,服了”。后来我和邱练拳闲谈时说起此事,邱点点头说:“汪先生功夫真了不起,名不虚传,功夫深藏不露,口德手德让人佩服。”
表演献技
一九七三年九月,唐山地区体委在玉田县举办武术表演赛,各县市都派代表队参加,汪先生任遵化县代表队教练,带领孟宪山、杨保印、戴林等弟子几人参加这次大会,参加表演的多数是外家拳,内家拳只有遵化一家。所以没法评比谁优谁劣,当时大会又偏重于体育形式,对内家拳缺乏认识,最后只有孟宪山表演了形意的鹞形拳得了个三等奖。尽管内家拳还没被多数人重视,但汪先生在观摩表演赛时,打了形意杂式捶,这时有一个人在台上带头鼓掌喊好,看了汪先生表演后,他就对别人说:“这次表演我都看过,哪儿的表演也不如遵化这位老先生功夫深,大都是花架子,遵化的内家拳武术才称得上真东西。”这位喊好的同志姓杜,早年毕业于体育学院,是个举重运动员,曾获河北举重第二,全国名列第六,由于练功受伤,调到公安学院任教练。据说他每天除去吃饭、睡觉以外就是练习擒拿、摔打等功夫,曾打败过日本掼跤名手。他看汪先生功夫深厚,这天来到遵化代表队住所,想与汪先生切磋武技。他走到房间门前,正听到汪先生说一脚将一口大猪踢起来摔死的事,老杜听到这里,心想这老头真有这大力气?我倒要试试这人的能耐。他走进屋内,向大家抱拳说:“众位辛苦”,大家一看都认识,忙让坐。他谦逊地坐在椅子上说:“老先生您好大力气哟!一脚踢起三百厅重的猪,足有千斤力呀!”孟宪山说:“汪老师千斤力绰绰有余。”于是他讲了老先生仅用两个手指拉住马车的故事,他说:“有一次和酒烧锅车把式开玩笑,车上拉着一车酒,正赶着向前走,忽然只见牲口使劲拉车,车轮纹丝不动,他一看车轮底下并没有倚着东西,心想坦平的大道,两个牲口怎么会拉不动?”于是用鞭子抽了两下牲口,嘴里不住“驾驾”地吆喝牲口,但车还是一动不动,车把式心里纳闷今天活见鬼了,他猫腰往下想看看车轴是否出了毛病,瞥见车后站着两条腿,急忙跑到车后一看,原来是汪先生用两个手指正拽着车后横杠上的铁勾。车把式一见是汪先生,立刻笑了说:“我说今天活见鬼了,原来是个活鬼。”汪先生和他很熟,诙谐地说:“今天牲口没喂饱,要不怎么连一车酒也拉不动呢?”
老杜听完这个故事,说:“我跟您过两招行不行?”汪先生看看老杜说:“行啊,有不对的地方就请你教一下。”说着老杜劈手就是一掌,汪先生用左手搭住老杜的手腕向身后一捋,“扑通”一下将他摔在身后的床铺上。老杜同志站起来说:“老先生好快的手法,我再来一招。”说着他又进一拳,他想以左虚右实的方法攻汪先生,左拳刚想缩回,汪先生顺势向前一挤,“扑通”又摔在右边的床铺上了.老杜赞叹说:“老先生功夫精湛,实在不能相比。”大家说笑一阵后,老杜说我想再试试老先生的力气, “我抱您一下行吗?”汪先生看出来他还有点不服,就下床站了一个马步桩说:“你抱吧”老杜转到他身后,双手搂腰想把汪先生抱起来,一用劲汪先生纹丝没动。于是用两臂使劲刹腰,再一用力仍不动一点,心想这老头功底这样扎实,两脚落地生根,于是用劲狠刹他的两肋,他刚一用劲,汪先生觉得两肋吃紧,一个惊弹力,老杜觉得两臂发麻,“扑通'一下,又被弹在右边床铺上了,他站起来,挑着大拇指说:“老先生真有千斤力!”汪先生说:“你也有八百斤力气。”老杜同意说:“对,您真有眼力,这也就是您,要是一般人,我两臂用力抱,肋骨非断不可”。孟宪山笑笑说:“您正当年,老先生今年已六十七岁了,按体重来说,你比老先生重一倍以上,为什么你抱时却一动不动呢?”
汪先生告诉老杜说:“这就是我们内家拳所追求的东西。”
汪广生先生已去世二十年,但他那武林英豪的高大形象至今还活在我们心上,先生的武林趣闻人们还
在传颂,先生乘鹤去,德艺永流芳。
2O09年10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