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塔耶|[梦]
在兰斯,在我们居住的房子前面的大街上。我骑自行车离开。铺成的大街和电车轨道。在自行车上心烦意乱。铺成的大街,一个人不知道左走还是右走。电车轨道的乘法。我同一辆电车擦身而过,但没有事故发生。我想到达一个地方,转过车后会有一段顺畅的路程,但从现在起无疑太晚了,你可以骑上去接着用你积蓄的速度冲下来的美妙道路如今被铺设上了。其实,当我转过去的时候,道路已不再和以往一样,他们重建了它,但只是为了重建,他们把它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战壕,醒目的凸起就露在外边。我看着这些坚固的支撑物,但我越来越多地看到它们不确定的形式,起初它们由管架构成,还有排成一圈、不得不填上泥土的杂乱的木板,接着,越来越多杂乱的管子被装上。向前走,跟着极其健壮、粗野的地窖工人,甚至可怕的黑人也来了,开始安装又长又细的、摇摇晃晃的管子。突然,一阵凶险的黑暗落下;我变成了一位四处闲逛的美国绅士。为了安装管子,有必要用被烟尘染黑的粗绳去拉它们,绳子上吊着像老鼠这样不尽其数的、凶残的动物,纵然如此,它们还威胁着要咬人,但它们必须被杀死。地窖工人怀着极大的乐趣和这些渣滓打交道,快乐地把它们悬挂起来,而身穿西装的美国访客有被弄脏或被咬到的风险,可他一点也不感到恶心或恐惧。他困难地站在地上,面前是黏滑、血腥的鱼,或者已死亡但仍然恐怖的老鼠。
想象就这样被建立了。
可怕的老鼠,以及童年的所有恐怖。带着蜡烛走入的地窖。
蜘蛛的恐怖。
突然,我想起了曾和父亲走入地窖,手里拿着蜡烛。在梦中忍受一个烛台。
童年蜘蛛的恐怖,等等,都和我在父亲的膝盖上喘息的回忆联系起来。
最可怕的事情和最辉煌的事情之间的矛盾心理。
我看见他带着一种苦涩而茫然的微笑,用他淫荡的双手抚摸我。这似乎是最恐怖的回忆。有一天休假回来,我发现他再一次对我表示了相同的感情。
醒来之后,我把老鼠的恐怖和我父亲用殴打来教训我的回忆联系起来:他把一只秃鹰的嘴插到了一只血淋淋的蟾蜍身上。我露着屁股,肚子流血。盲目的记忆就像闭着眼睛,透过红色的眼睑来看太阳。我想,我父亲自己,既然是盲的,他同样在盲目的红色中看太阳。我的父亲与这个记忆平坐。
这让我想到,年轻的父亲会想过快乐地对我做某件可怕的事情。
我就像三岁时在父亲的膝盖上裸露的大腿,而我的阴茎血流如太阳。
这是因为玩弄一个铁圈。
我的父亲打我耳光,我看见了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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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 年 3 月 5 日 巴塔耶[1] 由 lightwhite译
[1] Georges Bataille, Visions of Excess: Selected Writings, 1927-1939,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1986, p. 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