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这样劝说父亲,你会吗?

父亲,你能让自己休息片刻吗?

徐冬梅

抬头仰望夜幕降临的天空,黑夜给这天空涂上了一层僵硬的黑色,然而那一弯皎洁的月牙,在最高处一闪一闪,微弱的亮光时隐时现,打破了这黑色的沉闷,给这夏夜增添了熟悉的味道,顿时让我回忆起家乡的夏夜,家乡的父亲。

倚靠阳台的栏杆,凝视着这迷人的月色,在这熟悉的日子,每一周的星期六晚上,无论有话无话,无论心情好坏,总要打一个不是那么有趣,但又不可或缺的电话,今天也一样,正好是星期六晚上,电话那头是母亲的大嗓门的声音:“喂,是女儿吧,吃饭了吗?”

“嗯,我吃了,妈,吃完不久,你们呢,你和爸吃了吗?”我略带喜悦的回答着母亲。“我已经吃了,你爸才刚插秧回来哦,你那侄子还缠着非要你爸喂饭,昨天下田,脚又被割了,鲜血直流,今天劝他休息一天,他又不肯休息,说这脚板底割了好几次,过几天就好了,不碍事,又说这一天二百元的收入,不舍得耽误……”

听着母亲艰难的语气,我抢过了母亲的话:“这么炎热的天气,快要七十的年纪,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么辛苦的事,妈,日子需要慢慢过,一时的艰难,可以劳逸结合的去赚钱,你就不能真诚的去劝劝爸吗?”我有点责备母亲的意思。

母亲听出了我的责备,委婉的而又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也是劝你爸休息,他不肯,这段时间来,插秧的活多,请他的人又多,跟着一起打零工的人,有十几个呢,比你爸年纪大的也有,还有一群妇女,你爸还说总不至于比不过女人吃苦头,从早上四五点到晚上七八点,这一算,做了快有一个月了,他的思想我也不能左右,他说趁着能劳动,就赚点,能赚多少是多少,你来跟你爸说。”

母亲的一声叹息结束了她的话,我等候着父亲厚重而又绵长的声音:“女儿呀,别担心我,在家千日好,在外万事难。我的身体我知道,你也知道,每年夏季,我哪里会怕热,做事,我自己会有分寸的,还有比我年纪大的,还有一些女人,他们都能挺,我还能怕什么。就这样说,别担心我,你自己保养好自己,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跟你妈讲吧!”

除了叫了一声爸,还不曾开口,这一席谈话就在电话那头的嘈杂声中结束,母亲接过电话,我也不知为什么开始哽咽,泪水不听使唤的流下来,竟也说不出其他更有力量的话,母亲在那头安慰着我说着:“你也听到了,你爸就是这固执的脾气,家里开销大,我生这个病,在家不能做重活,他也不让我做,每月还要拿药,你侄子侄女还得平时消费,你哥嫂没给他们拿多少生活费,能补贴点就补贴点。”

我哽咽着又故作镇静的回应着母亲:“妈,我知道你们的艰难,你们把我们抚养成人,而我们至今也不能帮你们卸下生活的重担,我只想你们好好的生活,不要太过劳累,尤其是爸,要去劳动,但也要懂得休息,夫妻相携,要真诚体谅对方。”

母亲听着我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听出了我的那点责备,反倒再一次让父亲来安慰我了,听着父亲同样为子女考虑的话,我强忍着泪水,努力的恢复响亮而又连续的声音,只为向父亲道一声保重身体。内心有一种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在这时候表露这脆弱和无可奈何,我的劝说太没有力度,我对母亲的那么一点指责也纯属无理取闹,做子女的无能,硬要从母亲身上找点借口,以宽慰自己,而我只想对父亲说一声:“父亲,你能让自己休息片刻吗?为自己,亦为子女……”

但我知道,父亲不会停下劳动的脚步,父亲四十岁那年,我出生了,从我记事那一刻,父亲辛苦劳动的背影就装满了我的整个脑海,双手拉着板车,肩膀勾着绳索,匍匐前进的样子,汗如雨下,却面不改色。一百多斤装满稻谷的麻布袋,一眨眼的功夫,就扛上肩头,步履匆匆,这所有的画面,就像回放的电影冲盈着我所有关于父亲的梦乡。如今,已年近七十,如果不问他年龄,不看他面貌,单看着他劳动的劲头,谁也不知他竟这把年纪了,比起一般的后生,真是绰绰有余。然而他的背影是弯曲的,他的脊背是佝偻的。但父亲在我心中永远是高大,坚强的。父亲教会我,脚踏实地的劳动,总能创造意想不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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