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过往--昆明旧事
风中的过往--昆明旧事
“曼玲”
“美丽的青山,美丽的绿水,只有我和你……”
她一直唱着这支歌,满大街地跑,这是一个还算年轻的女子,我们那时还小,她的模样记不清了,只迷迷糊糊记得她瘦的很,仿佛也憔悴的很,。经常见她在武成路,民权街一带边走边唱, 许多这一带的住户一定都见过她。一定都有这样的记忆印象。
听人她说是感情上受到重挫,于是就这样突然地迷失的自己。
上小学的我们,见到她总是怕的很,小声地嚷着:瞧,疯子, 疯子,一边远远地跑开了。
她的眼神很迷离,并不看我们,继续唱:曼玲你,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死去…
她不打人,也不看人,就这样一直地走,一直地唱。
她是谁啊,是谁弃了她, 是谁让她心无所依,迷失在大街上。
她的细细地声音依然在唱:” “只有希望在在梦中,能够时常见到你。”
在茫茫的世界里, 迷失的她到那里去寻她的所爱,谁会接纳她的伤痛。
这支歌没有考证过,好象叫做什么 “曼玲”。在文革时期被归入”黄色歌曲”一类。
她定是个痴心的女子,有专一的心,对爱有诗一样的情怀。
后来上中学时,我们便没有再见到她。
偷戴红领巾
从前小孩子要入少先队,是个很不容易的事,我小时候,学习不拔尖,自由又散漫,或许就是这些原因吧,所以迟迟不被组织吸纳。见别人都戴上了红领巾,羡慕的淌口水。
我哥有两条红领巾,一条是绸的,手感极好,我最喜欢。于是家里人都不在家时,我便偷偷戴上,并且专门去坐在楼梯风口上看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用眼角余光瞅瞅上楼下楼的人,他们瞅见我的红领巾了吗?心里有一种光辉在膨胀。
后来到了小学三年级下学期,总算是入上队了,真正戴上了红领巾。
入队的那天,手在抖,激动地说话都不成句子,晚上睡觉时取下来,闻一闻,摸一摸,放在枕边又怕压坏了,放在被上又怕皱了,一会又瞅瞅,一会有拿起来看看,一夜不曾睡好,心里有满满的荣耀。
小智
小智是个优秀的农村少年,大我不过二三岁吧。
我只见过他一次,文革期间他随大串联的大同学们他来过我家 。
他是来看他姑妈的。
他穿着家常旧衣,布鞋。亮亮的眼睛,高高的鼻子。
她姑妈是我家老阿姨,老阿姨不识字。60年代的通讯很不发达, 所以我从一年级开始就为她代笔写信。有时候信是写给老阿姨家女儿女婿的,有时候就是写给小智的。老阿姨早就对我说过小智的事,她弟弟,就是小智的爸,很早就去世了。小智给队里放牛换微小的工分,他天天都到学校教室的窗外听课,日子长了,里面的同学答不上来的算术题在外面的小智忍不住却答出声来了。 后来校长和老师都很感动,所以破格免费让他上学了。这很象是小说里的故事,但却都是真的。
我寄过一些像“儿童文学”这样的刊物给他,还记得寄过一本叫做什么“大树下红旗飘”的书给他。我在信末尾总要附上了我的这个小小代笔人的话,说要他很好地向书上的小英雄学习什么的, 还说起他在教室外听课的事让我深受感动云云。他感谢我对他的帮助,又感谢我对他姑妈的帮助。一遍一遍地谢,字也写的漂亮。
小智,你来了! 我说。
我来了!小智含着笑害羞地答。
一辈子面对面我好象与他只有这样一句对话。感觉却像是老熟人。
白瓷的小碗里面有黄白相间的苞谷米饭,小智捧着它,像捧着一件艺术品,老阿姨做了肉糜炒苞谷,刀豆酸菜,好象还有一碟老阿姨自制的油腐乳,既是老熟人,小智为何不敢多吃,一说话脸就红,鼻梁上甚至渗出细细的汗,没有在信中那样自如,好象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就回去了。当然那时粮食紧张也有关系吧。我只是到现在都奇怪:明明这些菜都是我喜欢吃的,为何老阿姨却在小智来时也做这样的菜呢?
小智文雅,待人彬彬有礼。虽生在农村,个人资质却很好。多年后听老阿姨说有了很好的工作,娶了一个很好的姑娘。
与老阿姨也失联多年, 物是人非,岁月流逝。在渐渐老去的日子里,小智还好吗?会不会偶然在某个瞬间,突然地想起这些融在风中的过往......
张蔚 女 50后,退休。爱吃,爱诗。有散文见新安晚报,合肥晚报市场星报及杂志。微信号nnhymmshxf(小粒紫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