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油菜花

1983年的油菜花

刘向军

点点点点点点，朵朵朵朵朵朵，密密麻麻绵绵，蓬勃蓬勃艳艳，金金黄黄灿灿，那幅画着油菜花的半页报纸大小的水彩画，看过去，看进去，看出去，只觉得无边无际，广袤无垠。

油菜花后面还是油菜花，油菜花的远方还是油菜花，满世界都是欢呼雀跃的油菜花。

“这是我用心画的一幅画，”我们的美术谢老师两手捏着画角举在左肩头，停顿了一下，激动、自豪又有点难为情地接着说，“我的这张画受到了好几位美术权威的好评。”

我们的惊讶、羡慕和赞叹之情让美术老师憨厚质朴的面庞荡漾出由衷的幸福。

从小生长在农村的我对油菜花并不陌生，但我稀奇的是那不大的半张画——上面还有很多空白的半张画——那里面的油菜花怎么就塞满了整个画面，塞满了整个教室、整个校园、整个天地？而且，更奇妙的是，我能嗅得到从那张画里弥散出来的油菜花——特有的浓郁的花香，我还看到了那些又小又圆的油菜籽，听到了村子里的榨油机“咯吱咯吱”地叫着，而清亮喷香的菜籽油正潺潺地流出来，流出来。

那张画很纯净，只有油菜花，没有别的花草，也没有别的人物。我们的美术老师就是那片油菜花的灌溉者、守护人，他像一个质朴的农夫，守护者那一片充满希望的高贵。

我不知道美术老师的那张油菜花是否也深深地印在其他同学的脑海里，我不知道美术老师是否把我们这些同学融入了他笔下的油菜花，我也不知道我的同学们是否从眼前的油菜花中找到了自己。

一晃快40年过去了。这个春天的早上，我从一大片油菜花边走过。那片油菜花半是金黄，半是累累果实。回过头来，我忽然又看到了1983年老师手上举起的那片油菜花，我又想到了我的老师、我的同学、我的校园、我远去的青春时光。

2021.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