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红色的旗帜 第十七章 || 田国彬(河北)
红色的旗帜
田国彬著
第 十 七 章
金梅与双福的故事,在耿家庄纷纷扬扬地传开了。
偷情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惹人好奇。
俊妮不是傻瓜,这种事情她真的不愿意发生,娘来就来吧,住闺女家没错,谁知滋个叉,真的给她抹黑,她真得不愿此事成真,谣言一传,就象余春风不是耿家庄人一样,那一阵子,她见余春风憔悴,她真的在乎这些,人都是要脸面,就象余春风,别管他从家里拿钱买了阿黑一车苹果,让干活的人吃,别管他拿家里钱请大伙吃一顿,这些事他真得恨余春风,自己家里的钱怎贴补村里,虽然说余春风是村长,村长怎么啦?他没贪污村里的钱,凭什么让俺家里钱往外扔,一扔几千元,家里积蓄的钱,来得不易,一点汗一点水挣的,种地打工,省吃俭用,俊妮真疼惜钱,她不声张,或给余春风黑脸,或与余春风吵架,没有这些,心里再不得劲,躺在床上看会手机,也就渐渐过去,余春风挡外,你给他难堪,也在耿家庄站立不起来。
娘真给她丢脸,而且丢在家门口,她好几日窝在家里不出门。
余春风说:“娘与双福在一起,也不错,两位老人也有追求婚姻的自由,应该支持!"
俊妮说:“那么大年龄,别人笑话。"
余春风说:“我看不错,你管管我,我管管你,说说话,挺好,再说离咱们近,都能照顾!”
俊妮说:“这件事你别管。"
余春风心想,我才不管呢?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两位老人就不能成婚啦!法律上又没有限制。
俊妮知道娘在双福家窝着,她曾黑影下来了去侦查过,门紧闭着,里面的灯光亮着,但她又不愿意把事情弄大,情以何堪,她过去还是喜欢双福这个人,品行好,余春风被人说是井陉娃娃时,双福曾开导过余春风,余春风被选村长时,双福带领老党员投一票,这些俊妮不是不长心,有时包上饺子,煮熟了给端一碗,而双福最后来这一手,看起来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阴险,就是我娘缠着你,你也该看在我与余春风的面子上放手,村里的谣言谁能扛过。
俊妮见了双福都不答理。
俊妮试探地推下小铁门,她再看看空落落的大街,大街上没人,即便有个人影走过,她就拐进小巷里,装没事人,再说,都为自己生计着想,不碍别人事,都匆匆忙忙的,谁管你这些。
做贼心虚,俊妮的确怕事,事情闹大收拢不住。
俊妮和余春风商量说:“你这阵子去过双福家吗?"
余春风若无表情说:“没有!”
俊妮嗔他一眼说:“说瞎话?"
余春风说:“我就是去去怎么啦?”
俊妮说:“我娘真在他那?"
余春风说:“我就是去也去不了,白天黑夜都插着街门。"
俊妮说:要不今晚你去双福那看看情况?"
余春风说:"你不叫我管,我怎管。"
俊妮说:“两口子说话没有里外,我错了还不行。"
余春风喜欢说媒,说媒的人风光,别人都高抬,给烟酒,又有表现的欲望,也就是通过说媒,也能练练嘴皮顺溜,也惯坏了自己喝小酒的臭毛病,现在当上村长,忙碌,老大一阵子没有说媒,俊妮越是阻拦,他越是去撮合,这不丢人,都是老传统思想造成的,老年婚姻应该重视,有的老年人和儿女分家另灶,独一人寂寞,死在屋里都不知道,只有臭味飘出来,儿女们才知道老人死了,你说可怜不可怜,现在道路筑好再盖个老年活动中心,不缺吃穿,老有所乐。
前一阵子他撮合小马与潘菊花的婚姻,后来阿黑插了一杠,他气愤,他曾找过阿黑说:“你凭什么抢我的媒,你没酒喝了,我给。"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瓶酒说:“当个村长你争,当个媒人你也给我争,你小子总和我过不去。"
阿黑把媒说成,是有说处,他就是为争取潘菊花和小马,让这两人都投他一票当村长。
如今余春风早已戒酒,忙碌村里事,他早忘记自己曾经是个媒人。
如今给丈母娘牵红绳,他胸有成竹,俊妮让他拆散此事,他余春风可是办好事不办坏事的人。
其实这件事他早已有闻,他见双福感觉更亲切,以后管双福不能叫叔叔,改口叫爹。
他爽快地来到那小院街门口,他用手指敲了几下,门开了,双福笑吟地说:"是你呀!"
余春风见双福精神倍增,胖了些,这是爱情的力量。
余春风说:"在家干嘛呢?总插着门,有秘密?”
双福说:“有什么秘密,没有秘密!”
余春风说:“俺娘在你这呗?"
双福说:"在哩。"
余春风真佩服双福,啥事直来直去,不打拳不绕弯,一个光明磊落的老党员,倔老头。
余春风严肃地说:“你这事办的不地道?"
双福说:"怎么啦?我们老年人就不能相亲相爱?"
余春风质问说:“你把俺娘藏在你家,这是干嘛,以后我和俊妮怎么出来?”
双福说:“我俩什么事从没红过脸,为这事你审视我?"
余春风说:“你让俺娘走吧?俊妮在家里不知多么烦闷此事。"
双福说:“什么也别说,你要来好的,就是客,你要来坏的,就滚蛋。"
余春风是个村长,你双福叫我滚蛋,他真接受不了。
此刻小屋里争吵起来,原来俊妮尾随余春风溜进了小屋。
俊妮说:“娘,你跟我走!”命令式。
金梅说:“我不跟你走。"
俊妮说:“你不是没进这小院吗?"
金梅说:“我进怎么啦?"
俊妮说:"你口口生生说不进这小院,自己嘴硬,还死不承认。”
金梅说:"我就是没进这小院。"
俊妮望着自己的亲娘,这是一个善良的娘,疼惜自己的娘,了解自己的娘,想不到竟然跑到家门口,给闺女丢人现眼。
她竟然直接去拽娘说:“跟我走,你说嘛也得走,你要不走,我就喝农药死球。"
金梅不惧她说:“俊妮,你就挠了娘吧?我离你近近的不好呀!"
俊妮来了力气,把娘往外拽。
双福赶到小屋说:"俊妮,你这是干嘛,你娘就不能做主,就听你的?"
俊妮说:“你老不要脸,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双福硬把俊妮拉开说:"你要认你娘就认,不认娘就走,别在我这闹腾!"
俊妮红了眼说:"我闹腾,你看你办的事,一辈子堂堂正正一个人,老了老了还偷情。"
双福听俊妮说他偷情,他这一辈子偷过别人的物件吗?饿死也不偷,我这叫偷吗?我找个女人怎么啦?"
火药味浓烈。
余春风一看这架式说:"俊妮,咱回去吧!"
俊妮说:"不行,今晚就得弄走。”
余春风心里向着俊妮,俊妮拉拽金梅,俊妮力气大,用条麻绳一绑,拖走了。
双福想追,余春风阻拦住。
俊妮拽着娘一出双福门,大街上黑压压尽人,看戏。
俊妮把娘拽到家,她和余春风商议此事。
俊妮说:“把她弄到梅花,锁住街门,屋里有吃有喝,饿不死。"雷厉风行,弄走了。
余春风说:“拴住人,拴不住心。"
俊妮说:"走一步说一步。"
余春风说:“咱们真不能硬管这事,谁也有追求爱情的自由。”
俊妮说:"你怎胳膊肘往外拐,你和双福都不是好人,还说阿黑坏,人家坏什么啦?人家喜欢钱,人家盖上小楼住,人家过日子,我跟着你住一辈子平房。"
余春风说:“你怎朝我来了,住平房怎么啦?房子就是遮风避雨用的。"
俊妮说:“你给我盖楼?"
余春风说:"不盖。"
俊妮说:"不盖,不盖离婚!"
余春风说:“离就离,等到天明。"
俊妮流下了眼泪说:"我这一辈子没有好,没吃过大鱼大肉,没穿金戴银过,没住上楼房。”说着从床底拿出一瓶敌敌畏说:"活着干嘛?有什么用,早死早周年,还当村长,我跟你悲兴。”
余春风自知理亏,是的,俊妮没跟自己享过福,但也没让她受什么罪,平平淡淡。
余春风说:"你喝农药死,剩半瓶,我也喝死。"
俊妮说:"我死我的,我谁也管不了,两眼一抹黑,这世界就不是自己的。"
她打开瓶盖,她仰脖要灌肠。
余春风伸手夺下说:"我先喝吧!"
俊妮说:"我先喝。"
两口你争我抢,谁知一瓶农药不慎掉地下摔碎。
俊妮说:"干嘛了,我死都死不了。"
余春风说:“婚姻是自由的,你阻拦,这是犯法。"
俊妮说:“犯法,这不是你亲娘,要是你亲娘办这丢人现眼的事,你就不犯法了。"
余春风说:“你别找我事,你往下再接着说一句,我弄死你。”
俊妮说:“你就是井陉的娃娃,一说话就上纲上线,跟我们这儿的人不一样。"
余春风把俊妮拖上床,左右开弓,打了俊妮。
俊妮使劲反抗,抓了余春风满脸花。
余春风觉得脸颊疼,一摸,血污。他又与俊妮滚起来,厮打。
余春风疯狂地说:“你改不改,还揭我老底不?"
俊妮说:“反正是个死,你打死我吧?"
俊妮必定是自己媳妇,有感情成份,他不下狠手,只是教育下她。
但对于俊妮来说,余春风是男人,打轻也是重,身上疼,她无力还手,她气都吃饱了,她还不能死,死了谁照顾娘,娘有病了,谁也不如闺女管的好,娘把自己养大,还没沾过光,爹死的早,娘这辈子不容易,孤苦伶仃。
俊妮乞怜说:"别打我了,我还有娘,你要打死我了,谁照顾呀!"
余春风真心打媳妇吗?都是事情逼迫的,他一把抱住俊妮说:“我打你也是打我自己,我也疼。”
两口抱在一起,痛心疾首,痛苦流涕。
金梅被关在家里,骂道:“俊妮呀俊妮,你个养汉精,你个黄花大闺女,没结婚就跟余春风钻一个被窝睡,你不嫌丢人,你还数落你娘。"
她盼望双福来救她,她打了电话。
双福拿了把斧头,把铁锁砸开,把金梅领回了家。
双福怕什么?还要这张老脸,不要了,他把街门白天黑夜敞开,屋门也敞开,一切敞着,怕谣言,不怕,他领着金梅赶集上店,双进双出,从幕后到台前。
余春风和俊妮打了一架,两口谁也不答理谁,各做各的饭,一切都安静下来。
这晚开会回家,街门敞着,屋门敞着,俊妮也没在家,余春风一怔,出了一脑门虚汗。这村夫妻吵架,有喝农药死的,有拿绳子勒住脖子挂干菜的,有跳滹沱河淹死的。
他感觉事情不妙,他去双福小院一趟,俊妮没在,他便跑向滹沱河。
俊妮坐在阒静无声的滹沱河旁,望着潺潺流水,此刻天上阴云密布,一切都黑森森的。
她独自坐着凉土上,这辈子结束了,过的真不值,要相貌没相貌,要本事没本事,平淡无奇。
她跳下去吗?舍不得,她还憧憬着新生活,住上小楼,和姐妹们去广场跳舞,但这一切都是设想,做梦,等下辈子去实现吧!
她呆望着日夜流淌的滹沱河水,她想起小时侯,到这里割草喂羊,青春期与余春风搞对象,余春风从梅花牵她手路过小桥,和她结婚。
她眼前一黑,跳进了河水。
作者简介 : 田国彬,河北藁城区贾市庄镇耿家庄村,生于一九六一年,农民,曾在一些杂志上发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