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粮铺（三）

邱氏粮铺（三）

文：早茶晚酒  

图：选自网络

镇长支吾在县城读过完小，在本镇属于高学历。虽然40多岁年纪，却老于世故，游离于日伪国共之间如鱼得水。

今天他十分不爽，因有新店开张居然老板码头没拜，请帖未见，这在他头二十年的官龄中头次遇见，所以抓住腾飞既有落实县长指示的精神，也有公报私仇的成分。

实际上，腾飞已把各路大神的贡品都已备好，只因开张前事多，加上经验不足，没有及时烧香犯了大忌。

小街不长，三圈一游众人兴味索然。腾飞初始还高呼冤枉，但看到民众麻木的脸色，渐渐也叫不出来了。

游至镇中心的舞台前，支吾镇长喝令将腾飞绑在旗杆上。保安队长请示如何发落。“还用问吗，县长有令，斩立决。”

人群一阵骚动，镇上人无论老少只听说过，都还没亲眼见过斩首呢，今天要开眼了。一时群情激愤，高呼“杀头！杀头！”

“镇长，谁来杀？”保安队长平时鱼肉百姓，凶神恶煞，这个时候战战兢兢。“还能有谁，你呗。”“我、我，镇长我没刀也没枪啊。”

这倒是个问题。保安队只有几支鸟统，一把没有栓的三八，连个鸡都杀不了，何谈杀人？

腾飞却被吓的几乎昏死过去。才活了二十一个春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还身首异处，背个臭名，死不瞑目啊！

镇长沉吟半天，说：“叫张屠户来，他能杀猪就能杀人。”这张屠户就在人群中，听到此话魂飞魄散，悄悄挤出人群想溜之大吉。谁知被人发现，把他推到圈中。他跪下大呼：“支镇长支老弟啊，看在我每天送的猪下水面子上，你就饶了我吧。”镇长伸出一个巴掌：“不亏待你，五块大洋。”见屠户磕头如捣蒜：“再加五块，这事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不然县长怪罪下来，你和他同罪。”

“支镇长，有事相告。”支吾抬眼一看，周记饭庄老板周大碗。“什哩事？”“是这样的，这邱腾飞今晚在我这里订了两桌高档酒席，有八大碗和毛甲蟹，”“停停停，他请客都请谁啊？”“还有谁啊，就你和族长队长会长一班老脸色吧。”“嗯，这小子还算识趣。”

正议着，董大挤到跟前来，对着支吾的耳朵悄声说：“我们老板有张银票孝敬您的。”“什么时候？多少？”支吾眼睛瞪的铜铃大。“一百大洋，昨天就备好了。”“真的假的？”

一百大洋可以建三屋两厨了，支吾真没收过这么大的礼。

“怎么敢骗你，票子就在我口袋里。”支吾听了，看着周围的人群，犹豫不决，要想个办法下台阶吧。

突然，他在戏台上看见秋明急急过来了，便高声吆喝：“时辰到——”这个到字迟迟不落音。果然秋明叫了一声：“不能杀他！”

秋月回沪后，学校开学，同学和部分老师在暑假期间就来了，参加“反内战反饥饿”的活动。他们贴标语、发传单、游行演讲甚至演街头话剧，忙的不亦乐乎。在此种氛围影响下，秋月也积极走上街头。

此时乔老爷却焦头烂额。夏天蒋公子跑来“打虎，”碰上孔祥熙这只大虎摆不平，连忙又跑掉了。但把上海经济金融搅的一池浑水。在这场震荡中，乔家股票跌去八成，九成黄金被强制兑成金圆券，眼看着一天天贬的一文不值。碱厂和肥皂厂资金链断裂，也撑不下去了，雪上加霜的是给秋月买的花园洋房又被某大员看中，以敌伪资产为由无偿没收。

乔老爷欲哭无泪，为保住两个工厂，万般无奈之下把乔家大院抵押给银行，得了一笔款子勉强支撑，他遣散了大部佣人帮工，在闸北弄堂里买了几座小屋蜗居，等待东山再起。

但一双儿女又是一个心病。栋梁已经毕业，帮助管理两个工厂，应该让他成婚了。秋月的学校被政府多次警告，也抓了不少学生。她不听劝告，还成天的在外死疯，恐怕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怎么办？他和夫人一商量，在这乱世中，只有一婚一嫁才能让他们稳定下来过日子。先托人给栋梁找了一个熟人家的姑娘，谁知栋梁一口回绝，逼问何由，最后说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乔老爷一听既惊又喜，忙问谁家姑娘，相中了赶快娶回来。栋梁吱唔半天，说出了一个名字，乔老爷顿时无语，楞在那儿。

【作者简介】 早茶晚酒（网名），籍贯盐城响水县。1972年高中毕业入伍，1977年退伍。分配在工厂从事电气设备检修工作，2014年退休。平时关注时事，爱好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