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杯中外诗歌散文年度赛入围展：436号苏洪生

我和我的茶树（组诗）

苏洪生

一株茶树的诞生

处在一次转移的冲击波中

身不由己地落向未知的安身之处

是飞向雨后的彩虹

还是藏进某个潮湿温暖的地窖

那个在太阳之外点燃引线的人

感觉只过了短短几秒

一个成长的灵感瞬间茁壮

以为经历数年的生生死死

并获得了伟大进化

细胞膨胀的尽头

如丝绸撕裂，发出破碎的哀鸣

那里将是我们战斗的地方

每天既热烈又寂静

膨胀和坍塌的因果轮回

基于有限的思维和认识

启发植物蓬勃发展的

或许是重复。还是无聊的重复

一棵茶树就是我的世界

在中国的南方

茶树以一棵松树的姿态出现

一块微酸性的土壤

养育着茶树的肋骨和皮肤

不愿离开故乡的根

紧紧地握着脚下的土地

迎风而立

我的世界很小

一棵茶树就是我的世界

我只能这样抓住一棵中国茶树

用浑身的绿叶撑起落日余晖

我有满身的清香与热情

我不服膺于临湖那一排妖娆的垂柳

如烟，如织，迷失在光与影的细节里

我关注中国茶树

它们渐渐排成队伍

仿佛一辈子。它们终于认清自己

连同每片叶子，纹路清晰得刻骨铭心

在世相越来越模糊的天气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近它

如果不走近它，它只是一个苍茫的背影

现在我走近它，走近它的孤独

恰好与它仰天吐出一口长气

吐出我内心压抑的一生

我腾空的身体，正好移植这棵茶树

是的，我想我在一种虚构的自由里

完成与一棵茶树南辕北撤的整合

茶树独语

在这个寒冷的南方

茶树想说出青苔、阳光、铁锈

那些被风雪埯埋的无名野草

茶树想说出那些蜜蜂和蚂蚁

在迁徙途中落入陷阱

死亡的壮烈，一场大雪屏蔽了现场

风雪过来的时候

所有的树都在弯腰

树的野性抵挡不了那些野性的风雪

野性的风雪试图揭起

茶树身上用来御寒的矜持

和凝固的冰花

茶树想说出生命的短暂、脆弱

说出这个词，大地显得苍白

茶树的身上全是风霜

茶树以一棵茶树的姿态站在风雪中

茶树的影子

茶树，是秋风佝偻的影子

和我一样的高度

在悄然落下的暮色里

无声无息的变浅黄，变矮

我侧耳于一阵微风中

听着铺天盖地的虫鸣

我的眼睛却完善茶树的孤寂

对于嘴，只能保持沉默

我把双手伸向茶树

仿佛为出远门的亲人送行

那掩不住的踉跄里

白霜，开始有了重量

等着星光推窗进来

我就做一个纯粹的诗人

在美丽乡村的诗句中

刻进我茶树一样的影子

给茶芽涂上金色

霞光不断地从树枝间走过

给茶芽涂上金色

三角梅开花了。杜鹃什么时候开的

我没有留意过

我已经忘记细数过的黄昏

是否带有空白的记忆

就像此刻，我想数一数

一株又一株并不完美的茶树

在五月初的傍晚

起风之后，天空被晚霞洗得更蓝

那么明朗的时候，仿佛一切寂静

风声从茶树上落了下来

沿着蓬勃的黄绿色嫩芽

沿着打皱的弯着腰的枝杆

落在我有些干裂的手上

应该从何处数起

已不再那么重要

每个过程都是经历

我仰头可以看见星空

我低头可以听见虫鸣

作者简介：苏洪生，男，1956年出生，浙江金华人，首席茶叶专家、高级农艺师、茶文化学者、诗人。中国茶叶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金华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世界诗人信使》《诗刊》《江南》《西湖》《浙江散文》《西部散文选刊》《农民日报》《农村信息报》《北京日报》等30多家报刊，有诗作曾获国家级及省、市、区文学作品创作奖。

(昵称：茶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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