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核/编辑：肖龙 总第414期
秋行西藏（二题）
文/李景
（一）一湖蔚蓝
在西藏久了，这里的每一片天地、每一池湖水、每一寸苍穹都能在我最想逃离生活时给予心灵最大的慰藉与启迪。在一次工作的长途跋涉中，我们未在峰顶过多停留，而是义无反顾地扎向那片宽阔的蔚蓝—羊卓雍措。低云映衬下的高峰，抹上沉甸甸枯草那一缕焦黄，斑斑驳驳都是秋的影子。高山脚下的湖水在云遮云掩中向着冰峰的方向缓缓回旋，平静而壮美！我们早已忘记一路疲劳，放肆地前行，毫无顾忌地让劲风吹动脸颊。阳光肆意挥洒，没有汗，甚至感受不到温暖，原本淡淡的绿在这片广阔的苍穹之下完全变换了模样。或许，只有在广袤无垠的土地上驰骋时才能感受到碧蓝之下的深邃；或许，只有在云淡风轻的指缝间才能感受到那一缕秋风的微凉！
空旷、辽阔、无边无垠都不足以形容这片土地的包容。长时间的狂奔，让滋生在身体的自然野性持续蔓延，蜿蜒的圣湖在眼中幻化成蓝色的绸缎，流淌于高山伟岸的身躯之下，婀娜魅丽。山势勾勒的曲线锁住放肆、撒野的湖水，天然的柔美，优雅的弧线终于羁绊住我们不愿轻易停留的脚步。停下车，我们早已按捺不住激动，向湖水走去。眼前平静的湖水碧波浅荡，如幽蓝魅惑的镜子，明艳的阳光照进湖水，泛出一缕缕耀眼的光芒。站立在湖边，那澄净湛蓝的湖水此时更加清澈透亮，好似一块深邃的碧玉被微风层层滤净，只剩纯洁的清透映衬着白云的倒影，干净得让人不忍触碰。纯正的湖水时而温柔、时而恬静、时而优雅、时而迷人，那淡淡地色彩毫无一点瑕疵，如同一颗深邃的眼眸与晴空万里的苍穹在对视。远处的卡若拉冰峰蜿蜒起伏，就像慈母的手臂托起一面明镜，柔和壮美。曾经这片宽广的水域一直延伸至冰峰之下，待到她孑然自立，便再也不肯臣服于四周的高峰，于是像挣脱的缰绳向深处隐去。沿着蔚蓝起伏的曲线继续前行，湖水成为此时视野中最纯真的定格。岸边的草甸按捺不住滋养的渴望向湖水缓缓伸展，更有一些裸露的碎石在用心倾听千百年来这湖水滴落人间翻滚的内心。雪峰、湖水、草甸、碎石……穿梭在眼中，此刻无需多言，我醉心融化在这狂野、静怡的天地之间，放空一切，内心无限辽远宽阔……
秋是林芝最灿烂的季节，一幅幅精美的画面，宛如童话世界。秋日的林芝，层林尽染，落叶被染上秋的色彩，水面倒映出蓝天的蓝，有的是金灿灿的黄，有的是漫山遍野的红，再加上其它的色彩的调配与点缀 ，这里俨然成了画师的调色盘。早就听说林芝市米林县南伊沟的秋格外美丽，因工作关系与部队有了交集，我们终于有机会得以走进这片边境线上的净土。长时间穿梭于西藏高海拔地区，当我完全适应这片孤傲之地秋季苍凉壮阔之后，进入南伊沟，那宛如仙境醉人的美景反而让我担心起会不会醉氧了。在边防团战士的带领下，我们一路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前行，阳光普照的清秋，烟云过眼如影随形，这似乎已给我们这趟未知的邂逅定下了浪漫的基调。穿越层林尽染的茂密丛林，南伊沟温婉迷人的山水画卷慢慢展现出来。下车后，走过木桥，一间木屋呈现在眼前，木屋前一片豁然开阔的天然草场与四周古木仓林、红黄浅绿的群峰竞秀形成了鲜明的色差。木屋是边防战士们搭建的纪念馆，这里是珞巴人的家园，纪念馆中陈列着他们的习俗和一些生活用品。木屋里有两个军事望远镜，从望远镜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与印度接壤的山脉。
步入草地，眼前湛蓝如洗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对应的是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旷野。一头牦牛在黄色中浮动，像把一颗黑色的棋子撒在了毛绒绒的地毯之上，那悠闲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这里随时有可能成为硝烟弥漫的战场。草软绵绵地，踩上去松软细腻，秋意斑斓的野生植物在草丛中点点斑斑，点缀着金色的海洋，一缕清风袭来，心中多了一份惬意与浪漫。四周是葱茏的林海，山峰中黄色、红色映衬着绿色，原始森林中自然的湿润散发着泥土淡淡的清香。我们循着沁人心脾的气息走到一片为游人开放的天然牧场。沿着牧场的木板路向深处走去，山野的绿色大幕开始缓缓拉开，逐渐显现出植被的狂野与茂盛，虽然已是深秋，但这里像是被时间封冻，绿色依然是它的主色调。枝桠延伸的山野小路两旁绿植满天，松林如兵拱卫着幽谷，遮天蔽日。犹如绿蔓的松萝悬挂在松林之间，连绵不断。在古木仓天的缝隙间，一抹金黄酥软的草丛悄然现身，牛羊的铃铛犹然入耳，浓密的草甸在林海之中更显生机与活力。再向里走，忽而间水声潺潺，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映入眼帘，我们静立在木板小路上，闭目倾听，那流水的声音仿佛成为这世上唯一的声响，灵动悦耳。一树一木都在朦胧的光线里若隐若现，树木收敛起霸气，展露出他们独特的温柔。丛林中，古树盘根错节，树藤与林木相互纠缠，让人想起了“缠绵悱恻”这个词语。一根倒塌的树根像孔雀开屏般出现，从树根上又长出了新的小树，甚是神奇。我们在林间悠闲地漫步，同行的老兵突然从林中窜出，手中还拿着一颗植物。他是云南大理人，从小在深山之中长大，对中草药颇感兴趣。在逛冰湖（措木及日）时他就曾一眼认出野生黄精，并挖了不少。看到他手中的植物，我们不免好奇，不知他又挖到了什么宝贝，便上前询问。他告诉我们，挖到的是黄连，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的功效，这里的野生药材很多，大自然赋予人类很多宝贵的自然财富。这一刻，我不由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片神奇的土地不但带给我们美的享受，还留下了最为丰厚的遗产！
【作者简介】李景，笔名：瑾墨。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西藏自治区作协会员，西部散文学会陕西分会副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