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文/别虞

关于你

想了很久，还是要写下关于你的故事。

十几年前，你家还在我家隔壁。那时候日子过得很慢，街上少有汽车鸣笛声，还是自行车清脆的铃声。

我问你现在人怎么都喜欢那屁股冒烟的玩意儿。你笑我人穷也没个雄心，没有姑娘愿意跟着我这穷小子。你还说什么了？大概是你喜欢隔壁一米五的妹妹，我说我有一米八，也不是妹妹。我说着，你还踹我一脚。然后你追着我打，我在前面笑，你还喊着让我别跑。你是傻逼，我又不是，跟柱子一样杵那儿让你打吗？

后来我问你想考哪所大学，你说你不上了，考不上，也没钱。你爸是个酒鬼，还爱赌。你妈受不了生活的苦，跳河了。我知道你是真的没钱，但你不能这么抛弃自己。生气没用，所以我给了你一拳。我劲儿还挺大，你挂了彩，还笑，上来勾住我的脖子，把我脑袋往下按。我一米八五呢，让你一米七几的小个子欺负？不过也就那一次，我让着你了。

后来我们俩一起做了几份工。一个假期而已，勉勉强强。我之前还攒了点，也算是投资教育了。有了点闲钱，给你买了一本书。你还笑我装文化人。啧，你那成绩跟我比，可能你是元谋人。

大学没在同一座城市，但好在离得不远。你在X市，我在Z市，从Z市到X市坐车也就是三四个小时，问题不大。前两次是我去找你，你交了新朋友。也是，你性格好，招人喜欢。第三次，你说你要来找我，可你是个傻逼，你成功弄丢了你自己。活这么大，这样的事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以后还是我找你吧，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后来有一天，你兴冲冲地给我打电话，“哥们儿，兄弟我脱单了！”
那天的餐盘格外滑，我在心里想阿姨没有刷干净餐盘背面的油吗，只能先收拾好狼藉的地面。

然后不经意地问，“谁追的谁。”

你还挺开心的，“当然我追的人家。不过我怀疑她可能早就喜欢我了，毕竟我的脸摆在这儿呢。”

我拿着纸巾的手顿了顿，“女孩子？”

“不然我还能喜欢大老爷们儿？”你笑了笑，“不过说实话，我要是喜欢大老爷们儿，绝对喜欢你这样的。”

我拿起收拾好的餐盘，“你那脸最多能侮辱一下貔恘，挂了。”

回到寝室以后，我才有后知后觉的酸涩。我清楚自己对你的感情，好像时间长了我就能说服自己这是友情。我尽量避开性向问题，但是我不得不直视它。这不是我的错，我有什么错？我仅仅只是随着自己的心喜欢上了一个人，而恰好这人和我是同性。凭什么说我对你不是爱情？但我不敢让它活在众人冷眼中，这份不会被接受的感情，它不能就这样被唾弃。我不知道在你了解真正的我以后，会不会与我疏远。我很后悔和你成为朋友，但只有这样才能避开世俗小心地爱你。如果能选择，谁会只满足于友情。

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一张普通的脸，没有酒窝没有梨涡，也没有虎牙，我想不到为什么你的笑我能记得这么清楚。每次对上你澄澈的笑眼，内心的罪恶感就会被无限放大。我能在不甚清醒的时刻感觉到你绷紧的身子，起伏的胸膛，粉红的耳垂，好像从来没有想过男孩子的舌尖是甜的，男孩子的骨头连带着灵魂都是硬的，可又哪哪儿都是软的，还是说只有你是这样。梦里的荒唐显然更真实。青灰灰的天，被单上的濡湿告诉我，我该结束这一切。但我的身体告诉我，靠近你，靠近诱惑。

所以说人啊，真的不能屈服于肉体之下。我毫无意外地开始主动和你疏远，我也想过坦诚，但是你已然有了属于你的爱情。再后来听说你又开始了一个人的旅程，我也不再隐瞒自己，有人提及，我便摇摇头，没有合适的。这条路很难，我舍不得你被迫投向世俗逆流，你爱上我，或许有可能，但你不该这么苦。

我好像还能想到很多年前的某一天，你来找我。你拨通了我的电话，可是没出声。

“说话。”你依旧不吭声。

“你在哪儿。”

“还是那个车站。”

然后我就看到了差点被冻傻的你。

“你是小孩儿？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个来的？我说你是傻逼，你就非想把自己冻成……”

“我没家了……”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爸死了……我以后就没家了。”你好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我知道你不仅仅是为这个难过。但是我什么做不了，都是成年人了，生活不会针对任何人，它没那心思折腾我们这些小人物，但也不会让我们的日子有那么好过。

我们终究是要成长的。

你也不会属于我，你终将会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而我能做的，只是不去打扰你。你也不用做选择，我主动退出你的世界，谁都不用难堪。

大概是我料到你不会翻开那本书，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