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十周年：给黄金市场带来了什么

　　市场是健忘的，现在大家的焦点是贸易战、汇率，以及金价今年以来的大幅下挫。已经没多少人注意到，正是10年前的那个9月，美国按市值计算的第四大投资银行雷曼兄弟倒闭，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并且迅速蔓延到全球，一场全球性的金融风暴随之拉开帷幕。而目前被视为焦点的贸易战、汇率及金价等问题，在很大程度上都是10年前那场金融危机的产物。

　　有经济史学家认为，2001年的“9·11”改变了市场的走向，而论后续影响力，雷曼兄弟倒下同样是“改变历史的一天”，至少在黄金市场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

　　首先，金融危机改变了黄金市场的宏观环境。和十多年前相比，目前的宏观环境处于“惰性脆弱”当中，面对更加多发的“黑天鹅”“灰犀牛”，人们更多地并非选择黄金等避险资产，而是采取视而不见这种成本更低的应对方式。这种选择也是迫不得已，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约瑟夫·斯蒂格利茨认为，金融危机限制了欧美政府解决日益加剧的不平等问题的能力和意愿。这种不平等让人们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增长方面的经济代价，以及社会日益分裂的更大代价。在美国，这种代价导致右翼思潮的泛滥和贸易保护主义的兴起，对全球自由贸易秩序挑战的结果之一，就是全球前两大经济体处于贸易战的边缘。在欧洲，金融危机进一步导致了主权债务危机，虽然欧洲央行已经实施了10年的经济刺激政策，但一些欧元区主要经济体仍未恢复到危机前的规模。目前的宏观经济环境由于结构性缺陷依旧脆弱，但解决问题能力和意愿受限带来的惰性，则让黄金市场更加动荡。

　　其次，黄金的货币属性和商品属性被重新界定。量化宽松是金融危机的一个明显而直接的结果，从“直升机本”到“德拉吉火箭炮”再到“安倍三箭”，各大央行打开军火库的结果是流动性被人为制造出来。此举在一段时间内保持资产价格，黄金也借机冲上了每盎司1900美元上方的历史高点，在这一过程中，黄金的货币属性被不断削弱，而被炒作的商品属性则在加强。定量宽松制造出的资金洪流终将退潮，投资者的信心也难以为继，金价早已不断回落，但其他资产价格泡沫仍在继续。此外当廉价资金逐渐消失后，随着美元的回流，不少新兴市场出现了“资产荒”。在这种情况下，货币属性遭到削弱的黄金在扮演货币中的“救命稻草”时，出现了力不从心的迹象。

　　黄金市场监管规则的重写则是金融危机留下的一份难得的“礼物”。以往监管层认为市场更具有判断风险的能力，主张一切风险都交由市场的自我纠错机制解决，但市场监管缺位的可怕后果，被金融危机清晰地放大。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冷静下来写作《行动的勇气》时，也不得不承认金融监管层对未能防止金融危机的爆发负有巨大的责任。金融危机后，巴塞尔协议III作为亡羊补牢的措施出现，黄金市场在自我审视时，同样发现有巨大的监管漏洞。因此才有了持续近百年的伦敦黄金市场“密室定价”的规则被改写，透明化和可监管成为新价格制定机制的优先诉求。同样是因为监管原因，纽约已经超过伦敦，成为全球最大的黄金市场。

　　10年前的雷曼兄弟垮台，让黄金市场的发展走上了不同的发展之路，但这并不能避免历史出现惊人的相似性。金融危机后推出的“沃尔克规则”遭到挑战，防止某些银行发展到“太大而不能倒”规模的行动无疾而终，部分金融创新虽然一度受到限制，但近两年来更加疯狂的产品又开始出现。现在的问题是，十年前的危机总结出的“药方”，足以让黄金应对下一场可能出现的危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