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毕、中毕和小毕
编者按:前些天,回到曾经工作过的老城中学,见到了文中的中毕,便想起了18年前撰写刊发的这个文。如今,中毕已经变成了老毕,满头银发,即将退休,依然坚守在学校门卫岗位;而文中的老毕多年没有联系,推算起来,已经八十多岁,不知道是否还健在。文中的小毕(化名)也早已经不再打字。因为,电脑已经普及,每位教师自己都可以打印卷子。小毕先是改教其它学科,后调任另外一所学校担任校长了。现把这个文发出来,怀念那段教学的时光。
老城一中有三毕,老毕、中毕和小毕。这三人不仅同姓、同身份,而且都身怀一绝活,因此,历届领导都对他们刮目相看。
老毕工龄长。据说老县城还在时,老毕就在学校当工友。县城搬迁时,校领导让老毕到新县城工作。老毕恋家,不肯离开老城,领导只好让他留下。老毕留下来继续为学校打钟。老毕资格老。镇领导、校领导在上学时都认识他。再加之老毕做事认真,性格耿直,因此,师生们都很敬重他。
说起打钟,那可是老毕的一手绝活。据老毕讲,他上班第一天便打钟。那时,老毕才17岁。这一打便是40年。老毕打钟,从来不看时间,啥时该上课,啥时该下课,全在老毕脑子里装着。时间一到,老毕便大步走到钟下,解开钟绳,挺直腰杆,手一紧一松,那口钟便响了起来。钟声清脆、响亮,富有音乐感。看看手表,分秒不差。有人问老毕其中的奥妙,老毕淡淡一笑,说:“我就是一块会说话的表!”
老毕退休前,学校又调来一位工友,也姓毕,30多岁,同志们都称他中毕。
中毕上班第一天,便是跟老毕学打钟。中毕时不时地抬起手腕看表,结果还是把下课铃早打了一二分钟。事后,中毕被老毕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中毕好不容易学会了打钟,可就在老毕离校回家的那天早上,中毕一不留神,“铛”地一下,铜钟被打破了。老毕看着陪了自己一生的铜钟破了,心痛得直落泪。中毕安慰师傅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铜钟坏了,可铜钟贵。学校领导一合计,便买了自控铃。这样,中毕也不用天天打钟了。
没有钟打中毕并不闲。原来,中毕也有一绝话——印卷子。中毕印卷子很专注,从来不允许别人打扰,不管印多少份,中毕都能清清楚楚地印出来。只见中毕把印纸在油印机上对齐,用嘴轻轻一吹,印纸便牢牢地贴了上去。他又在调墨板上调匀油墨,便“咔哧咔哧”地印了起来。中毕印卷子有“三净一清”的特点,即手净、机净、卷净、字清。学校范围大,要印的卷子多。中毕干事利麻,能吃苦,印出的卷子深受师生们喜爱。 随着时间的推移,中毕这一手绝活也失去了用武之地。原来,学校购买了打字机,安装了复印机、静电速印机。中毕识字不多,这么多的洋玩艺儿他怎么也学不会。正在中毕束手无策时,小毕来到了老城一中。
小毕是大学生,专门学微机的。一台电脑被小毕侍弄得服服帖帖的。只见他坐在电脑旁,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咔嚓咔嚓”一阵响,一份卷子便打印好了。为此,中毕羡慕得要命。
小毕踢了中毕的饭碗,中毕没事干,便被学校派到门卫看大门。每每上下班,小毕骑着摩托,把喇叭按得“嘀嘀”直响。看着小毕神气的样子,中毕气得把牙咬得“咯咯”地响。
一天中午,老毕来看中毕。中毕见到师傅,把心中的的苦水全倒了出来。老毕年岁大,见识广。他对中毕说:“不是小毕挤了你,而是科技挤了你。你想,我打钟的时候,谁能想到一根电线就把我的活儿干了?你别看那小子神气,说不定哪一天,他小子也会看大门呢!”中毕听了师傅的话,心里有了些安慰。
这话传到小毕耳朵里,小毕笑了笑,没吭声。他在心里暗暗说:“只要肯钻研,跟得上科技步伐,我才不会看大门呢!”
(此文刊发于2001年2月16日《今日淅川》,2001年3月21日《教育时报》,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