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9-10月纸刊散文备选作品之一ll总第686期 / 四六文摘

本期制作：孟新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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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作者】刘元军、咸奎凤。（排名不分先后）

齐长城游记

文/刘元军（山东）

去年8月21日，我跟随朋友去了齐长城。

齐长城始建于春秋时期，完成于战国时期，齐国是我国历史上最早修筑长城的国家。

《史记·楚世家》载：“齐宣王乘山岭之一，筑长城，东至海，西至济州，千有余里。”《山东考古录》考楚境及齐长城条云：“大约齐之边境，青州以南则守在大岘，济南以南则守在泰山，是以宣王筑长城，沿河，经泰山，千余里至琅琊台入海。”

我们早六点半乘大巴出发，沿长沈高速，奔沂源，一路沿沂河源头上行，行走近4个小时，至淄博市淄川区淄河镇涌泉村。该村便是电视《马向阳》拍摄地点之一。下车后，沿一条硬化路朝东向山坡行走，路边清溪静流，水底石板上生满苔藓，溪水两边青石垒砌，平缓清澈，穿过一座座石拱桥，清秀中透着端庄古雅。

前行不远，是孟姜女故居。原以为孟姜女哭长城一事发生在秦国，也不在山东，后查资料发现：“春秋时齐国勇士杞梁之妻子，即是孟姜女。杞梁随齐庄公攻打莒国而战死，其尸运送回国时，其妻孟姜奉夫棺，将窆于城外，乃露宿三日，抚棺大恸，涕泪俱尽，继之以血，齐城忽然崩陷数尺，由哀恸迫切，精诚之所感也。”这是最早的孟姜女原型。孟姜女故居的庭院不大，清静幽雅，处其境亦深，其意亦浓。本人不懂建筑，只认识为茅草房，类似四合院，西厢房两间草屋，门口牌子为孟姜宅，院内几株不知名的树木，两个直径一米的圆形水池，不知是何寓意，映着初秋的云天，看惯几千年春秋岁月，默默地留给后人一份感动。

继续前行，为山间小路，拨开灌木，踏着荒草，忽然出现石阶。拾阶盘旋而上，方发现这是一项艰辛无比的苦役。硬硬的石阶，向上延伸至翠绿的灌木丛林，许多人走过了，我们再来，留不下脚印，只管把一阶阶石阶抛在身后，再抬起脚登上另一个台阶，一点点耗尽全身气力，开始腿脚发酸，后疼痛；继续走下去，只有感到沉重，不是抬脚迈步，而是身体拉着腿向上提步。石阶不紧不缓，平淡无奇，时而直线，时而左右互摆。爬行的人们气喘越来越急促，累了，就地而坐，看下面的人机械地晃动拔高着身子，上面的人继续在台阶上消耗体力。心气稍微平和，继续爬。头脑发胀，上衣也已湿透，顾不得能抵达哪里，只有唯一的途径，无论如何，始终站在已走过的路的顶端，只管爬。

未至山顶，惊现城垛，麻木的神经一下兴奋起来。城垛和山体间距宽处不足两米，远望群山相连，山峦叠翠，秋岚缭绕，令人心旷神怡。才知，刚走过的路为十八盘，此处也是齐长城的部分。山北面即为齐国，南面是莒、鲁等国。齐国北面和燕国交界是河，不是天然防御屏障，此处地势极为险要。在冷兵器时代，远程攻击靠箭弩，交通倚仗马匹，是极好的防守要塞，也应该是兵家必争之地。

继而向上，至山顶，见山顶相连，转向西，一路沿途峭壁林立，奇峰突兀，孤傲而冷漠，目光掠过交错的枝叶，试图窥探这里沉睡的故事。

“驻马兮双树，望青山兮不归……”古人历来有古人的洒脱，当志向不得抒发，就有遁入深山的想法，因此，自古以来，山就被政治人物或文人雅士贴上了特殊的烙印。

现代人们在忙碌喧嚣中挣扎，或得意飞达，或失意低迷，在演绎着自己人生的轨迹。在寂寞的深夜，会有大量的孤独汹涌而至，会感到失败离自己越来越近，回首过往却发现身后是令人惊悸的空白和一地糟糕，竟然无法向自己的内心去辩驳和解释；而对那些一直藏在心中的志向，时刻在最不经意间燃起，滋生出远离尘世嚣杂的想法，遁入葱郁的山中，伴随清风明月，走一条只属于自己的道路。可是在急如流水的生命中，又有谁有资格能够做到呢？这是幸运还是矛盾？

“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的豪言壮语，适合于在此抒发，俯视红尘芸芸众生，手握百万雄兵，立功建业，名垂青史，登高远眺，一怀壮志喷薄而出。但更多的是平凡，注定望着前方早就好的道路去随波逐流——在刺眼的流光溢彩中，在喧嚣的人群里重复落寞的心情；纵使站在同样高度的山上，碌碌无为的自己，只是踏在千年的长城上，仰视在这里彪炳史册的王侯将相们。

山中气候无常，刚刚还秋日炎炎，一会飘起零星小雨。远处见两个巨石在山顶拔地而起，仿佛一对雄狮傲视苍穹，知是劈山；走近发现，两块巨石相挨，中间有一缝隙，名为一线天。每块巨石有二三十米高，有如刀劈，旁有回折铁梯供游客攀登。登上顶部，发现非常平坦，本想历经险途，渴望发现顶部的风景瑰丽雄峻，而却感到些许失望。也许，在追求探索中，险峻艰苦的只是过程，顶点更多的是寂寞和平淡，人生，世界，历史，莫不如此。

站在顶部，只见远处梯田层层，近处古树相拥，在阵阵清风中绿浪翻滚，将山麓打扮得风情万种。此处为观望台，兵士为观察敌情所在。

劈山向南，山顶有八个平台，为八仙坐台。“有仙则名”，不知是这里的山沾了他们的仙气，还是八仙在此悟得更深的道行，但张果老不经意间一回头跌入红尘，是否预示修仙也要有足够的红尘铺垫？

离此不远，发现刻有齐长城遗址的碑。继而前行，一侧又出现城垛，里面为荒芜的灌木，尽头左转，就是保存最好的齐长城遗址了。

该处长城目测宽有三米左右，倚势沿山而起，城垛间隔而立，烽火台还在，只是用石块垒了个高不足两米的圆圈。相比居庸关长城，这里显得简单而荒凉，堆砌城墙的石头不够方正，也不够大气，没有石灰等物质将石块粘合在一起，许多城墙在漫长的岁月中坍塌，但这里的长城多了份古朴，一份厚重，一份沧桑，在初秋午后的风中益发枯瘦萧条。这里正是中华历史上最早的长城，也是重要的战场。

周伐商后，周武王分封同姓及有功之臣领地，《吕氏春秋·观世》谓“周之所封四百余，服国八百余”。第一功臣姜尚领地即齐国。齐国初受莱夷威胁，至管仲执政，国力大增，成就齐桓公霸王基业，威震华夏；后遭燕国乐毅重创，虽然田单复国，但元气大伤，被秦国灭掉。

长城外绿意尚浓，今天的它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价值，两千多个岁月轮回，看惯了霜风冷雨，春花秋月，只是任凭人们吊念怀古。

在这里可以俯瞰四野，浩荡秋风穿过浓密翠绿的树林，走过跌宕起伏的历史，直扑而来，带着杀伐的呐喊、鼓角的争鸣，向两千多年后的游人们诉说着当时的金戈铁马，如注热血。史官们记载下了君王们的荣辱沉浮，将相们的雄才大略，朝代的轮回更迭。

这里的士兵们用鲜血和生命书写青春，保卫家园。他们在这里除了厮杀歼敌，可曾遥望故乡的白发母亲？可曾梦中喊出闺中娇妻？可曾思念溪头嬉戏的稚儿？在无情的杀伐中，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托起了一代代君王的大业，成就了将相们的丰功，却未留下半行字墨。而所有一切，都随着一阵阵尘烟，被淹没在浩瀚的二十四史中，唯有这些冰冷的遗迹，能让两千多年后的我们，在这里重新抚摸这一帙风干的青史。

下山回走，道路旁塑有齐兵俑，有“齐兵营”等字体。下午四点回走，七点半，回到家。人虽至家，而心念念，回思齐长城之古朴、厚重、沧桑，乃赋七律一首以为记：

秋高天爽访齐城，险据襟喉战必争。

毕昴雄关钟锁钥，烽烟绝塞历峥嵘。

危墙长啸风云冷，雉堞燔燎紫气横。

自古帝王求霸业，崇山残照叹苍生。

【作者简介】刘元军，男，汉族，山东省沂南县人，70后，硕士研究生学历。作品散见《鸭绿江》《参花》《中国乡村》《长江诗歌》等刊。

第一次演出

文/咸奎凤（吉林）

第一次登台演出，我已读小学三年了。严厉的爸爸不再做我的班主任老师，从精神上感到愉快多了，又轮到爷爷辈分上的老师教我，可比爸爸的面孔慈祥多了。二爷接做班主任，他非常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课间二爷时常拉着我的手去做“找朋友”“老鹰捉小鸡”“卷大白菜”“编花篮儿”等花样儿游戏，引起我极大的兴趣儿！常在梦中还拉着这位爷爷老师参加大课间游戏，“咯咯”“咯咯咯”……地笑醒。我在学期初就担任了班级的文委，和爷爷老师感情融入，他抓住我心灵某个契机，经常给予表扬鼓励！在学校开展的文娱汇演中，我被评为人人敬慕的最佳小演员！在两次摸底考试中名列第一。

我的好成绩，满足了奶奶的虚荣，她神釆奕奕，光鲜靓丽，她是十里八村文明的文化人。常为我登台演出的两个舞蹈，配些优美的动作造型做幕后指导。如《日落西山红霞飞》《劳动最光荣》，舞姿技巧加以润色，精心排练。有了成绩爸爸暗地里很高兴！每逢奶奶带我练习，爸爸时常凑过来欣赏。奇怪的是只要爸爸一到场，我立刻心跳脸红……或许爸早已忘掉，他的过分严厉让我小小年纪自尊心受挫了。只要爸来欣赏，奶奶也不对他好脸色，总是挖苦讽刺他几句：“行了，一边去，你是个不会教育孩子的不称职的‘老师和爸爸’，还腆什么脸管孩子？总觉自己不错，孩子真的不喜欢你，你不知道么？”奶奶用蔑视的眼光打量爸爸。

我的第一次演出，顶数奶奶累啊！练节目前他总要为我用心打扮一遍。为了使演出能够获取好成绩，她特地赶回哈尔滨去娘家一次，买件新式样好看的连衣裙，直到演出前耐心细致为我做好服务性工作。“吃的”“穿的”“戴的”……准备得齐整整的。在演出的这天早上，我好奇地打量着奶奶。只见奶奶穿套乳白色服装，一顶夏季凉帽，一双白鞋，手拿一把“白缨甩子”，突出了女人的特有美。我忍不住地问：“奶奶您今天这是去哪呀？”奶奶见我不解的傻样儿，笑着说：“凤儿，奶奶终于盼到你登台演出，该去欣赏你的表演了，亲眼看看‘天使凤儿’哟！”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听奶奶要去陪我演出，我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演出进行到我们班，十一岁的我人儿瘦小，连台子还够不着上不去呢！是爷爷辈分上的老师把我举到台上。我精彩表演了排练已久的两个舞蹈，台下赢得观众几阵热烈的掌声……这时只见白衣奶奶神气十足地屹立在人群之中，我眼睛的余光瞥见她，她正目不转睛地微笑着打量着我，舞台上的我是她心中的最爱。奶奶为我这次演出付出了许多，洒下了辛勤的汗水。我演出结束后，奶奶早已挤到台前，伸出激动颤抖的双手将我抱到台下。她那兴奋劲儿至今仍是那么清晰，鼓舞、激励我终生奋进！

第一次演出就这样结束了，我荣获了学校“最佳小演员”的称号。这次演出给奶奶、其他的家人，还有全校师生留下深刻的印象。

奶奶的言传身教闻名十里山村，她的文化和思想深深感染熏陶了我。时至今日，虽然奶奶离开年久月深，但她对我的熏陶依然深深地影响着我。而今，我依然在获取优异的、更能让奶奶她老人家欣慰的成绩，不断地创造奇迹！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多想让“上帝”为奶奶那颗“望女成凤”的心捎去我的成绩、我的感恩、我的思念啊！

【作者简介】咸奎凤。笔名，寒冰。退休教师党员干部。吉林长春黄龙府人。当代散文和散文诗作家。现任中国国际交流出版社特约顾问编委、神州诗词文化传媒副总裁。

散文诗集《恋歌》1995年在中国国际文学艺术博览会上荣获特别等级奖，1997年荣获全国诗歌大赛二等奖，1998年五月《祖国我来了》荣获《人民日报》大赛二等奖，2019年《夕阳映红了老三班》散文荣获当代诗人三榜评选第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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