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既然一种命运选中了我,上帝与我何干?

1、我们活在社会,必须接受传统的价值观,如感情、爱情、事业、金钱等等。我们不能不遵守约定的风俗习惯,譬如母亲下葬时要恸哭,娶一个女人时候要说“我爱你”,在法庭上为自己辩解。但是,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背离这一切,那么无疑就成为社会这个“局”外面的人,最终被社会抛弃。

2、我始终不理解,日子为什么可以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日子过起来如此漫长,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它们却又如此紧凑,一天推涌着一天。它们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只有“昨天”和“明天”这两个词,对我来说还剩下一些意义。

3、既然只有一种命运选中了我,而成千上万的幸运的人却都和他一样自称是我兄弟,那么,他所说的上帝,他们选择的生活,他们选中的命运,又都与我何干?

4、微风吹过我度过的那段荒诞的岁月,平衡了当时人们强加在我身上的所有观点。

5、一个人只要学会了回忆,就再不会孤独,哪怕只在世上生活一日,你也能毫无困难地凭回忆在囚牢中独处百年。

6、他说他一直在研究我的灵魂,结果发现其中空虚无物。他说我实际上没有灵魂,没有丝毫人性,没有人任何一条在人类灵魂中占神圣地位的道德原则,所有这些都与我格格不入。为了把一切都做的完美,为了使我感到不那么孤独,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对我报以仇恨的喊叫声。

7、双方的辩词,果真有那么大的区别吗?律师举起胳臂,承认我有罪,但认为情有可原;检察官伸出双手,宣称我有罪,而且认为罪不可赦。使我隐约感到不安的是一个东西,那便是有罪。

8、毫无疑问,我很爱妈妈,但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所有健康的人都或多或少希望过他们所爱的人死去。

9、我一夜又一夜,一心一意等待黎明,我从来不喜欢措手不及,要发什么什么,我喜欢有所准备。

10、所有人都知道,人生并不值得走那么一遭。实际上,一个人是死于三十岁或七十岁并不十分重要,因为无论如何,自然有其他男男女女会继续活下去,而且活上千千万万年。不管是现在还是二十年内,死的永远是同一个我。

11、确认生命中的荒诞感绝不可能是一个终点,而恰恰是一个开始。

12、人们永远也无法改变生活,什么样的生活都差不多,而我在这里的生活并不使我厌烦。

13、无论如何,对于什么是我真正感兴趣的事情,我可能不是确有把握,但对于什么是我不感兴趣的事情,我是确有把握的。而他对我说的事情恰恰是我所不感兴趣的。

14、我听着自己的心,我不愿想象这种跟了我这么久的声音有朝一日会停止。我从未有过真正的想象力,但我还是试图想象出某个短暂的片刻,我心脏的跳动不再传到我的脑子里。但只是徒劳,黎明和我的上诉还在那里。最后我只能跟自己说,最通情达理的方式就是不要勉强自己。

15、我不是那种原谅侮辱的人,但是我最后总是忘得一干二净。以为被我憎恨的人看到我笑盈盈地向他致敬而感到惊讶不止。根据他的天性,他或者钦佩我精神之博大或蔑视我的怯懦,却想不到我的理由更为简单:我连他的名字都忘了。于是,使我冷漠或不讨人喜欢的同一种弱点却使我成了一个高尚的人。

16、撒谎不仅仅是说假话。事实上,尤其是当你说的不仅是真相的时候,你就在撒谎。

17、为了把一切都做的完美,为了使我感到不那么孤独,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对我报以仇恨的喊叫声。

18、荒诞的反面就是理性,当理性的规范到达一个极端时,世界就被称为荒诞的世界了。面对这种巨大的荒诞压力,有的人奋起抗争,有的人唯唯诺诺,可是最后都是以生命的终结告终。

19、当我听某个人说话听烦了,想要摆脱他时,就装出欣然同意的样子。

20、在我们的社会里,任何不在他母亲葬礼上哭泣的人,都有可能被处以死刑。

21、我们很少信任比我们好的人,宁肯避免与他们来往。相反,我们常对与我们相似、和我们有着共同弱点的人吐露心迹。我们并不希望改掉弱点,只希望受到怜悯与鼓励。

22、大部分人总是表里不一,他们做的往往并非他们内心真正渴望的。他们都有一种群居意识,惧怕被疏离与被排斥,惧怕孤单无依靠。

23、我好像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但我对自己很有把握,对我所有的一切都有把握,比他有把握得多,对我的生命,对我即将来到的死亡,都有把握。是的,我只有这份把握,但至少我掌握了这个真理,正如这个真理抓住了我一样。我以前有理,现在有理,将来永远有理。

24、其他人的事,母亲的爱,对我有什么重要?既然注定只有一种命运选中了我,而成千上万的生活幸运儿都像他这位神甫一样跟我称兄道弟,跟他们所选择的生活,他们所确定的命运,他们所尊奉的上帝,对我又有什么重要?

25、真正的救赎,并不是厮杀后的胜利,而是能在苦难之中找到生的力量和心的安宁。

26、意识形态渗入了法律领域,决定了司法人员的态度与立场,从而控制了法律机器的运作。

27、有两件事对我极为珍贵,我也难以将它们分离:我对光明与生命的热爱,以及试图描述绝望经历的隐秘执念。

28、在我所度过的整个这段荒诞的生活里,一种阴暗的气息穿越尚未到来的岁月,从遥远的未来向我扑来,这股气息所过之处,使别人向我建议的一切都变得毫无差别,未来的生活并不比我已往的生活更真实。

29、真是无动于衷的人们呵。可是,现实中的自己和他们又差的多远。人人都事不关己,关在自己的笼子里生活,快乐何在。

加缪(1913~1960)法国小说家、戏剧家、评论家。出生于阿尔及利亚的蒙多维城。他父亲在1914年大战时阵亡,母亲带他移居阿尔及尔贫民区,生活极为艰难。加缪靠奖学金读完中学,1933年起以半工半读的方式在阿尔及尔大学攻读哲学。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加缪积极参加了反对德国法西斯的地下抵抗运动。大战爆发时他任《共和晚报》主编,后在巴黎任《巴黎晚报》编辑部秘书。德军侵法后参加地下抗德组织,负责《战斗报》的出版工作。

加缪从1932年起即发表作品,1942年因发表《局外人》而成名。他的小说《鼠疫》(1947)得到一致好评,但是《反抗的入》(1951)一书由于宣 扬“纯粹的反抗”、即反对革命暴力而导致了他和萨特的决裂。他主要的作品还 有随笔《西叙福斯神话》(1942),剧本《正义者》(1949)、小说《堕 落》(1956)和短篇小说集《流放和王国》(1957)等。

加缪于195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金,1960年 1月4日死于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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