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系列之六:无形的命运推手
1977年10月下旬恢复高考的消息震惊了数千万青年人,既有上山下乡多年的孩他爹,也有懵懂无知的学生娃,学校教学工作也被注入强心针,萎靡不振的学习状态瞬间得以改变。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我对学习的重视比一般人都早,早在恢复高考的决策还没有产生时,也就是1977年春与班主任闹翻被停职后,我就不再操心班级的事,也不愿像那些顽皮的孩子一样打打闹闹过没心没肺的日子,而是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书,所有能借到的小说我都看,甚至所有文字材料都能看得进去,中学的教科书当然也快速的研读了一遍,以至于发现教师讲课速度太慢,讲的也太浅,讲的太无聊。当很多贪玩儿的同学为简单的数学题物理题抓破头皮时,我已经开始自学高中课程,每次班主任上数学课与学生为简单问题纠缠不清时,我头也不抬只看自己的书,有时老师走到我身边,看到我正在计算的高中数学题时,什么也不说撇撇嘴就走开了,真要问她一道难题她还未必能解答,那时候的老师备课也仅限于自己教的那点东西。
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开后,社会一片沸腾,考上大学就可以不再下乡了,毕业就是24级国家干部,非常具有诱惑力,但是身边的绝大多数同学及其家长都觉得高考与自己无关,想一想百里挑一的高考录取率,想一想平时做作业的费劲程度,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了初中毕业就找工作,而不是读高中考大学。
1977年高考结束后,整个城市考上大学的人凤毛麟角,但是榜样的作用是明显的,很多青年和教育工作者处于亢奋状态。很快,承德一中恢复了河北省重点中学的身份,承德二中被确定为市属重点中学,优质教育资源开始汇集。1978年春,承德市举办第一届数学和语文竞赛,每所中学每科可以推荐10名学生参赛,经过摸底测试,我无可争议的成为年级第一名,不但参加数学竞赛,也要参加语文竞赛,像我这样同时参加两科竞赛的全市大约只有三四人,参赛选手被集中强化培训,但我的确不太用心,觉得竞赛不过是小游戏。那一年承德八中战绩不错,数学有三人进入前十名,语文有两人进入前十名(奖品都是笔记本),后来召开全校表彰大会,我和志国,也就是当年我班两位有矛盾的班长,分别代表数学语文最佳成绩获得者上台介绍经验。想一想也挺有意思,在一个混乱的班级,两位带头大哥都成了学习楷模,但是志国兄严重偏科,所以后来高考不理想。
初中的最后三个月,承德八中也成立了重点班,在初三的八个班级中挑出50位学生组成一个班,为初中毕业考入省市重点中学而拼搏,竞赛获得者当然免试入围,而且市教育局已经宣布,数学语文竞赛前十名一律免试保送省重点承德一中。在八中的重点班里,班主任曾经一再做工作让我担任班长,我都拒绝了,后来挂名团支部书记,不是因为要全力以赴学习,而是有点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味道。在重点班里仍然不听课,继续看我的高中课本,直到自学完高一全部课程,这是当年的一个骄傲,也是读高中后丧失动力的原因之一。在初中最后几个月里,最高兴的就是写作文,每写一篇都会成为范文,被老师在课堂上宣读,然后收集同学们羡慕的目光。
进入承德一中后仍然被分到重点班,成绩稳定在班级前三名,前六名都是校长公开打包票进入全国一流大学的种子选手。高中没读三个月,就被选拔参加河北省化学竞赛,要知道化学是很难自学的,高二的内容完全没有接触,但是考了个第七名成绩,也算没给学校丢人。
学校后来分文理科,让我很纠结,其实我更喜欢文科一些,但是看看选文科的人,大多数都是数理化成绩不佳的学生,让我不想与之为伍,而且老师同学都劝,每门成绩都那么好,还是读理科吧。那时候流行的教育梦想是长大后当一名工程师,所以最后选择了理科,但是一直没有放弃对文科的喜爱。
1979年高二刚开学,爷爷突然病逝,看着瘫痪在床而且不知道爷爷已病逝的奶奶犹豫万分,我觉得自己应该先尽孝后考学,所以学习的积极性锐减。高二时经常代替数学老师带领大家复习,或者辅导别人学习,反正是自己没有了前进动力。高考成绩不太理想,填报志愿更不理想,在明确不服从调剂情况下还是被重庆大学录取了,工作人员不忍心看着超出分数线近百分的考生落榜,好在是教育部直属重点院校之一,又有国民党中央大学的渊源,就去报到了。
后来反省中学时期的学习,认为当年的自己根本就不算用功,从来没有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只是起步早一点,在别人疯玩儿时就开始学习了。如果当年没有和班主任闹矛盾,我还会把全部精力都用在看书学习上吗?如果高二时没有意外事件动摇学习信念,仍然执着于做最优秀的一个,多考个几十分又会去哪所大学学习,今天又是什么样?历史无法假设,而命运在不知不觉中转折。
高考改变命运,对于早期的大学生来说此话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