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中，站立着一位达观自强的老者

文：张克习

图：来自网络

大雪季节过后的清晨，浓霜铺地，不大不小的西北风一阵阵的吹着，行走在街头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缩着脖子、脚步匆匆地东一头西一头地四处搜寻自己想买的东西。

“俺是尤大庄的，姓尤，这是我自己种的山芋，好吃，不信你就少称点回家尝尝……”“多少钱一斤？“一块钱一斤，这是块头小的，大点的一块五一斤，前几天都卖完了。”

这自报家门、自揭短处的吆喝声，和旁边几处摊位电喇叭发出的喋喋不休类似广告语的叫卖声相比，无疑显得十分笨拙和落伍，甚至给人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可是谁能想到，这犹如邻家大爷打招呼似的吆喝声，却一下子拉近了卖者买者之间的距离，只见人们走过老者卖山芋的摊位，总要停下脚步，或买或问价。

我走近一搭话，知道这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者，但看上去老者精神矍铄，话语亲切温和，口吻坚定，脸上丝毫没有劳作带来的疲惫和无奈的情绪，面庞和头上那顶富有年代感的火车头帽子上，布满了烟火色，粗糙的手心手背和脚上穿的解放鞋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星星点点，懂行的人一看便这位老者是一位亲力亲为的劳作者，这黑点是收山芋时粘上了芋胶后才形成的。

天气虽然很冷，卖山芋的老者除了头上戴的帽子外，身上穿的衣服很单薄，好象依然是深秋时节的穿着，但看上去他却没有一点畏寒的感觉，他总是爽朗、充满自信地和别人打招呼、说话，脸上荡漾着春风般的笑容。

别的摊主都是或蹲或坐在自己的摊位旁边，眼睛盯着所卖的东西不让买者乱挑、乱翻；而他好象个广告牌似的，总是直直地站立在摊位后面，只管称秤以及和买主喜形于色地交流，而任由他人在山芋堆里挑选、翻弄；人家卖东西都用电子台秤，而他还用带钩子的杆秤；别的卖家都让买者扫二维码收钱，而他依然沿用传统的方式——只收现金。由此可见，这位老者是个地地道道的自产自销的卖家。

“大姐，你看五斤半，秤高高的，那就算五斤吧……”大姐高兴地离开，老者愉快地把钱收好；“大姐，你挑的山芋十斤半，摊拾块五毛，给我拾块就行了。”谁知这位大姐却不同意，非要给拾块五毛不行，几经掰扯还是僵持不下，那位大姐不但没有妥协的迹象，而且还非常认真地说：“大爷，天气这么冷，你这么大岁数种山芋也不容易，说什么我也不能亏你的钱！”

“什么亏了赚了的，自家种的又不是贩来的！别看我岁数不小了，我一个人种四、五亩地给玩的样。”老者继续说：“今年我种的山芋收成好，多亏了科技下乡，农技站派大学生给俺指导。亩产比一般年成高五六百斤呢，说来说去，我今年真是赚了。这年头种山芋还能卖这么多钱，真是没想到！”说话间，老者脸上始终荡漾着满足的笑容。

“大爷，我买了几次山芋了，外形看上去都差不多，可就数你家的山芋好吃，这是咋回事？”听到这，老者一边给别人称秤，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大姐，人家种山芋图省事，上的是化肥，我不怕脏臭，上的是人家养猪户无处倾倒的猪粪，肥料好山芋就长得饱满，味道当然好；今年雨水大，凡是种在洼地的山芋都不好吃，我家种的山芋全在高坡上，得风向阳，……”

老者还说：“立秋过后不久，贩子就登门要收购我种的山芋，我一想今年的山芋品种好，长势喜人，我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没有舍得答应贩子。打包交给他们，哪如我赶集亲手一点点卖出去心里高兴。”

说笑间、互相谦让中，老者的山芋卖完了。旁边还有几位想买山芋的人，只好遗憾地离开……这时有一位回过头来问老者：“大爷，下次逢集你还来吗？”老者面露愧色地回答：“这是我今年最后一次赶集卖山芋了，家里只剩下一些孬的，留着自己家里吃了……” 老者看着大家都喜欢买他家的山芋，心里充满了成就感，这一点从老者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可以得出结论。

随着街上人流的散去，老者也敏捷地登车而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老者的那种善于与人分享、乐己及人的处世生活情怀，不时地触动我的情思，我似乎感悟到，刚才老者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不在向人们阐释一个朴素的话题——劳动是快乐的，健康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