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中庸》中的‘慎独’的内涵

儒家的一个重要概念,慎独讲究个人道德水平的修养,看重个人品行的操守,是个人风范的最高境界。出于《大学》、《中庸》对于其含义,东汉郑玄注《中庸》“慎独”云:“慎其家居之所为。”人们一般理解为“在独处无人注意时,自己的行为也要谨慎不苟”。

一. “慎”就是小心谨慎、随时戒备;“独”就是独处,独自行事。意思是说,严格控制自己的欲望,不靠别人监督,自觉控制自己的欲望。

二. “慎独”:是一种修为境界。

三. 怎么达到“慎独”这种境界:树立远大理想和抱负,不断地提高自己的修养。

四. 包含态度与方法。谨慎治学态度,推动”知行反“认识模式,以穷理尽性地形成完整的系统知识,慎全独一。

慎独是儒家修行的最高境界,举一例而言其深。君不妨以慧心以观世,芸芸众生,一人不言不语,不哭不笑,不悲不哀,为之初见此人,席其身旁而坐,亦无过人之处,此人却散发着一种磁场,一股正气,压的人好生喘不过气来,唯有率先打破气氛得以解。此何人也,其必是集“儒风五行,仁义礼智圣,诚于中,形于外,内外道德品行兼修慎独之辈”。

在《大学》原文中,有这一段话是这么说的,“小人闲居为不善”,意思是小人平时喜欢做不好的事情,当他见到慎独的人后,却试图伪装自己,“掩其不善,而着其善。”然而,人们的内心与外表往往是一致的,平时不好的意念、想法总能在行为中表现出来,“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勉强在形迹上伪装是伪装不了的,只有像慎独的人一样“诚于中”,才能“形于外”,“诚于中,形于外”是慎独的一个主要含义。儒家对于慎独的解释是:“能为一者,言能以多为一;以多为一也者,言能以夫五为一也。”“慎其独也者,言舍夫五而慎其心之谓也。独然后一,一也者,夫五为一也,然后得之。”“仁义礼智圣”为其五,也就是儒家风范的重中之重,通称为“儒风五行”。

按照“儒风五行”的规定,它是五种“形于内”的“德之行”。仁义礼智圣虽然是“形于内”、形成于内心的,但它还有“多”的嫌疑,还没有真正统一于心,故需要舍弃仁义礼智圣形式上的外在差别,将其看作一个有机整体,使其真正统一于内心,故说“一也者,夫五为一心也”。因此,这里的慎独实际是指内心的专注、专一,具体讲,是指内心专注于仁义礼智圣五种“德之行”的状态。

慎独释为诚其意,是“儒风五行”的理解,还是当时人们的普遍理解?难道《大学》、《中庸》的慎独也是指诚其意吗?回答是肯定的。先秦典籍中的慎独都是指诚其意,《大学》、《中庸》也不例外。

《大学》第一次出现慎独一词:

【原文】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译文】 所谓使自己的意念诚实,就是说不要自己欺骗自己。就如同厌恶污秽的气味那样不要欺骗自己,就如同喜爱美丽的女子那样不要欺骗自己,这就叫做让自己对自己满意。所以君子(为了让自己对自己满意)就一定会独自面对自己的内心。

【注解】1、“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是解释前一句话的“毋自欺也”;2、慎独,在这里约等于扪心自问。如聂文涛博克:“孔子说的仁道,那是讲给君子的。而我,曾经放弃了很多次救助孩子的机会,因此不能再谈什么仁道。我今天所要做的,是人道,是追求做人的基本价值。换句话说,面对这些孩子,我能否扪心自问:我还是一个人吗?”。

《大学》第二次出现慎独一词:

【原文】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独也。

【译文】 那些没有道德修养的人,在闲居独处的时候,无论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当他们见到那些有道德修养的人,却又躲躲藏藏企图掩盖他们所做的坏事。而装出一付似乎做过好事的模样,设法显示自己的美德。每个人来看自己的时候,都像能看到肝肺一样(直视内心),(自欺的结果只能是底气不足),那么(自欺)还有什么用吗?这就叫做内心的真诚会直达外表,所以君子一定会真诚面对自己。

【注解】1、“人之视己”,这里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每个人。每个人看自己的时候,都能看得很深,“如见其肺肝然”。2、这里讲的是慎独与真诚。

【原文】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译文】曾子说:“十只眼睛看着,十只手指着,这难道不令人畏惧吗?!”

【原文】曾子曰,「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财富可以装饰房屋,品德却可以修养身心,使心胸宽广而身体舒泰安康。所以,品德高尚的人一定要使自己的意念真诚。

《中庸》的慎独也是如此。《中庸》首章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作者提出“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下面“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故君子慎其独也”均是对此的进一步说明,因此,这里的“道”具体指什么,便成为理解慎独的关键。由于本段以下,文章接着讨论中庸,又有“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等论述,往往使人们容易认为这里的“道”是指中庸之道,或至少与中庸有关,而慎独就是指在独居时谨慎其所为。但是我们知道,今本《中庸》实际包括两个部分,从第二章(以朱熹《集注》本为准,下同)到第二十章上半段“所以行之者一也”为一个部分,第一章以及第二十章“凡事豫则立”以下为另一部分;前一部分主要谈论中庸,后一部分主要谈论诚明,它们被编纂一起乃是后来的事情。(参见拙文:《郭店竹简与〈中庸〉公案》,《台大历史学报》2000年第25期)所以第一章“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的“道”,不应是第二章以下,而应是第二十章以下所谈论的道,也即是第二十章“诚者,天之道”的道,是第二十一章“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的道,是指诚而言。“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就是要时时保持内心的诚,它与《大学》的“诚其意”实际是一个意思。如果说上面的分析多少还带有推论的话,我们不妨再来看更为直接的文献材料。刘向《说苑·敬慎》云: 存亡祸福,其要在身,圣人重诫,敬慎所忽。《中庸》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能慎其独也。”谚曰:“诚无垢,思无辱。”夫不诚不思而以存身全国者亦难矣。《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此之谓也。 这里明确提到《中庸》,说明它谈论的正是《中庸》的慎独。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这里虽然略去了“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一句,但它先是提出“圣人重诚,敬慎所忽”,又在下面接着引时谚曰:“诚无垢,思无辱。”又说“夫不诚不思而以存身全国者亦难矣”,说明《中庸》的慎独主要是对诚而言,乃是当时人所共知的事实;同时也说明我们对《中庸》文本的分析,确实是能够成立的。

世间的事情往往是这样,当人们过分关注外在的形式,内心的真情反而无法自然表达,所以真正懂得丧礼的人能够超越丧服(衰绖)的外在形式,而关注内心的真情,“言至内者之不在外也。”在这即是“独”:“独也者,舍体也。”“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能差池其羽,然后能至哀。君子慎其独也。传文的解释是:“差池者,言不在衰绖。不在衰绖也,然后能至哀。夫丧,正绖修领而哀杀矣,言至内者之不在外也,是之谓独。独也者,舍体也。”

所谓“舍体”,即是舍弃身体感官对外物的知觉、感受,而返回于内在的心理状态。所以慎独的“独”并非空间上的独居、独处,而是心理上的“未发”或未与外物接触,指内心的意志、意念。“独”的这种含义也见于先秦典籍之中。如:

《庄子·大宗师》说: 参日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庄子所描绘的“见独”颇类似于现象学中的先验还原,即舍弃对世界的自然态度和固有看法,而回到纯粹的先验意识,见独即发现内在、先验的心理状态。这里的“独”与“儒风五行”一样,都是在“舍体”的意义上使用的。所以庄子的“见独”与儒家的慎独虽然在内容上有所不同,但就二者是指内心的精神状态而言,则是一致的,这种一致性显然是建立在他们对“独”的共同理解之上。独也可以做动词,作“内”讲。“儒风五行”传文解释“君子之为德也,有与始,无与终”一句时说:“有与始者,言与其体始;无与终者,言舍其体而独其心也。”这里的独即作“内”讲,“独其心”即内其心。“内心”的说法也见于先秦典籍,并与慎独联系在一起 。如:《礼记·礼器》说: 礼之以少为贵者,以其内心者也。德产之致也精微。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德者,如此,则得不以少为贵乎?是故君子慎其独也。 对于“内心”,郑玄的注释是“用心于内,尚其德在内”。《礼器》以“内心”来理解慎独,与“儒风五行”显然是一致的,这应该即是慎独的本来含义。那么,到底什么是慎独呢?《尔雅》云:“慎,诚也。”而据“儒风五行”传文,独是指“舍体”,也即内心的意志、意念,故慎独即是诚其意。只不过慎独在当时已成为一个专用名词,其内涵已广为人知,所以人们往往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解释和说明,如“儒风五行”的“能为一”、《礼器》的“内心”等等。但不论是“能为一”还是“内心”,其实都是指诚其意,只是具体表述上有所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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