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第一章）

（图片来源于网络）

2256年古国科技委员会拨出九万亿人民币，发起“多快好省”地建设科学世界的运动。由此，各地各方的科研机构为争夺巨额研究基金，竞相报道自家科研成果，有些机构甚至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秘密将科研规划中的预设成果在未实现之前虚假报道出来。科研机构之间展开了一场科技军备竞赛，史称“科学大跃进”。

我，齐遇，科学戒躁组织主席秘书，负责追踪原子物理的最新动态和其真实性。我被组织安插在《科学古国人》（假报道集中的重点刊物，后简称《科学》）中。此次我将以《科学》特派记者的身份前往东湖大学原子物理研究所进行一项重大实验的科学报道。该实验代号“球籽实验”（代号由已取得的成果得名，该成果是将乒乓球成功缩小至石榴籽大小，已于2246年被报道在《自然》杂志上。），旨在将人类缩小到原有体积百分之一的尺度以减轻人类施加在资源之上的超支压力。但根据科学戒躁组织有关调查，此项实验也被卷入“科学大跃进”的洪流之中，希望此次探访能够有所收获。

“叮——加密通话，来自'哥’——”我用配备的脑电波指令器发出接受量子通讯加密的通话申请，视网膜上投射出双胞胎哥哥的影像。

“还在执行任务的路上？”哥问道。

“嗯。”我举重若轻地回答道。

“那就好······”哥沉吟片刻。

我对哥的回答有些疑惑：“怎么了？”

哥回答说：“又没钱了，你也知道哥找份工作不容易。”

想到他说“那就好”可能是因为外面有弟弟做着危险而又高报酬的工作，自己不必为了生计而奔波，反倒可以舒舒服服坐在家里主宰着自己的虚拟世界，我的内心有些恼火——

“找份工作就这么难吗？难过你统治你的VR王国吗？你还有这闲工夫问我是不是正在做生死未卜的工作？宅男，提醒你，我宁愿你投靠科学跃进委员会忙什么科学'伟业’，也不会留你一分一毫。”

“那，好吧，”哥那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望你小心。”

说罢，还没眉头轻轻一皱的工夫，他便挂断了电话。俄而，组织的私人高铁已经到站，我下车奔向东湖湖大学原子物理研究所。

“热情欢迎记者齐遇采访我所，”负责接待的一个老人说道，“我是您的接待人员，也是实验的主导人，我负责带您参观'球籽实验’最新成果。”听到他重重地将音落在“成果”上，出于职业原因，这种捏造的可能在我心里上升到了事实的地步，我竭力地抑制捅破纸窗的冲动，掩饰着应和道：“久仰久仰，求之不得。”“老人”在经过安检门时受电磁波的干扰轻轻闪动，我便知道这是研究所事先录好的虚拟镜像。“看来研究所干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望向“老人”，心里暗自轻蔑着，“老滑头。”

走到研究所，恢弘的茎叶状建筑在阳光下微微旋转，试图从中得到赖以生存的能量，但可惜巨大的工业材料消耗仍然拖累整个地球的化石能源储备到了几近枯竭的地步。这建筑所吸纳的不过是政府的资金，所展示的不过是这个世界华而不实的一隅罢了。进入大厅，目所能及的不过是一块电子纪念碑和铺展到虚拟屏幕那儿的、仿佛无限远的地砖群。但刚刚站稳，可自动升降的地砖就感受到人的重力以及脑电波所携带的指令缓缓下沉，将我们送入位于东湖湖床的实验室。我手里攥着一把汗，心里不断念叨着事先准备的流程以及进一步找到秘密的方法。“到了，”“老人”说道，随即化作星星点点的光亮消失在视野中。迎面而来的，是真正的老教授。

“请您来的目的想必您都清楚，希望您能把我们在2270年预设的目标'真实’地呈现在《科学》杂志上。”老人开门见山，“也就顺便也就带您参观一下。”

心里自是厌恶，我面上只是假笑逢迎着：“这些我自然明白，只是想看看贵所最近研究到了什么程度，好让我心里有个谱，知道怎么编、编多少。”

老人一阵嗤笑。

“哒哒哒——”似马蹄声，接着就见着隔离屏一阵光波荡漾，迎面走来一个戴着高度眼镜的研究员——“导师，又不见一个了。”

“先不管见不见了，你现在去实验室里准备一下。”老人轻轻说，向我这里瞥了一眼，示意那个研究员，也不知是不是说“这里有客”，反正我只看见研究员心领神会，转身又消失在隔离屏后。

“非本区工作人员无脸部记录，出示证件。”老人说着，我把证件递了过去。

“叮——”

“过吧——”老人貌似轻松地说罢，接着微微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