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里——候鸟老人

三    坔    夜   话

一方水土有一方文

这里是《三坔夜话》,李老师斯时乡轩临窗,于此跟你诗词吟哦,抒怀述志,漫笔人生,点情碰心,说故事,聊语文,话庄道巷,谈古论今,......

编 者 微 语

本公号有许多笔客,有颇有名气的大家,有资深的地方历史文化研究者,有同仁诗友与作家,亦有普通却又不一般的文学爱好者。周兰芳老师就属于这样一位普通却又不一般者。一直关注本公号的老读者对她应是很熟悉的。周老师是一位退休的数学老师,是笔者的老乡和同仁。她虽是数学老师,却爱好文学,爱好写作。她身体不好,退休后,她以坚强的意志边与病魔做斗争,边学演奏钢琴,同时还拿起笔记下教学生涯与人生往事的许多感人的片段。她的精神常令编者敬佩肃然,故为其编发了不少文章。前不久,发了她的一篇游记;近日,她又给我发来了新作,其时我正住院治疗股疾,未及阅编,今于康复中阅之,特编发于此,以飨诸君!
我的邻里——候鸟老人
周兰芳
 
自从搬迁到新居,逐渐认识了不少的人,这些人多数是我们这代人——都是逾六奔七,或早已年过古稀的了。因为我们的居所紧挨着学校,原是该校的教职工的集资房,故而住的几乎都是教职工。原先此楼房是不许买卖的,后来市场化了,不少老教师就卖掉老房去购买新房大房改善自己的居住环境。彼时,也就在十多年前,为了孙女上学,我们买下了这套房。
我家的对门住的是一对退休老师,现在都七十五六岁了。近两年很少看到他们开门出去,这是因为女老师身体欠隹,行走不便,走路要用双拐。男老师也不出门,不像早些年老汪外跑,风风火火地去垂钓鱼。海南的空巢呢,还在等着这对候鸟回归!
真的不可想像,五年前,更近地说应是三年前,也就是说,新寇病毒在武汉暴发前,他们还是一对候鸟,每年的十月国庆假一过,他们如情侣度密月似的(还有很多人)就双双飞往海南岛,(在职时他们就在海南岛买下了他们晚年的安乐窝)去享受南国风光。再到来年的四月份飞回北京。他们一年都过着四季如春的安逸的晚年生活。享用着最美的时光,这不能不说,这是中国开改革开放后出现的新鲜事物,一般老百姓都能这样过着理想舒服的生活,的确是这时代的中国人的幸福!

上图左一为周兰芳女士
其实,他们能享受这样的生活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为中国的教育事业贡献了一生,不仅付出了美好的青春年华和知识丰硕的中壮年,他们还积极响应并执行只生一胎的政策,放弃了未到来的第二个孩子,用这位女老师的话说,“我们为了国家,为了别人家的孩子,放弃了自己的孩子,也是弃小家顾大家呢。”这让我非常感动和敬佩他们的胸怀,且感同身受。她说出了现实状况,也体现了我们这代人的奉献精神。他们是无数退休教职工的代表。
事实上,这两位老师当年都是学校的优秀教师,他们是教学一线的顶梁柱,为国家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建设人才,科技人员,甚至是国家的管理人才、部级干部。由于该校原是当年从延安迁至北京的育英学校,有红色历史基因。当年毛主席的女儿李纳就曾在该校读过书。为此,毛主席在1950年为该校题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该校一直的校训,被高高地刻写在学校的门楼上方。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不少中央领导人的孩子在这儿读过书。该校原是直属中央的,后来划归北京市管理了,但仍有干部子弟在此读书。所以从这所学校里走出优秀人才也是必然的。在该校任教可想而知,有多荣光,责任又是何等重大!
一次学校对外开放,我有幸参观了该校内部的所有楼馆。其中,就有历史档案馆。这里记载着学校的成长发展史,不仅有从该校走出的名人,还有为学校作出贡献的历届优秀教师的光荣榜和照片。我在上面就找到了我对门的这位男老师。他们的的确确为国家作出了贡献。所以,退休后享受他们应该享受的幸福生活无可厚非。他们每年结伴就像一群候鸟坐上飞机飞往海南,这景象甚为壮观!
近三年来,这对候鸟老人不再飞了,一是疫情限制,二是身体健康限制,三是其他原因(他们的独生女的情况不详,也看不到他们的女儿常来探望)。老人的行踪总是有点神秘,性格也有点怪怪的,用楼下人的话说,“一对怪人!”说他们怪,无非是说他们不与其他人多交流。至于行踪,别人更无权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不过,我们一家人对他俩还是很友善和尊敬的。女老师和男老师有时出门,遇上他俩,我们都主动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就是在前几年,我们与对门交往还是较多的。男老师退休后喜爱垂钓捕鱼,有几次,还将捕到的鲜活鱼送给我们,最大的有三斤多重。因附近有一条万泉河的支流,再远处还有永定河,为喜欢捕鱼的垂钓者提供了天然条件。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捕鱼,我们以前总是看到他一早骑自行车带上渔具,风风火火地出去,到天快黑回家时,车上那个用打包带自编的提篮里似乎有了魚。然而,打了好多鱼两人也吃不了啊!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是人家的私事没有问。不过,在一次我们交谈时,女老师对我说,送给我们的鱼一定要收下,他们也常送鱼给好友。当然我们会回礼的,礼尚往来嘛。有几年他俩去海南前还托我们帮助照看他的家,并留下手机号,可方便联系。可是这三年来,楼道上放的渔具没有了。男老师也老了,女老师前两年生了一场病,住医院几次。为了照顾自己的老伴男老师不能长时间出去,一日三餐还得由他动手。有点儿凄凉。心酸!
十月金秋,迎着朝阳或披着晚霞,踩着落地黄叶,我常漫步在附近的寂静而又肃默的人行道上(这里附近有几处干休所,门前都是军人站岗)。有一天,我依然去散步。远远看到一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他俩双双坐在道旁的休息长椅上,旁边放着双拐。噢!是对门的老俩口。因多日未见到他们,又见两人低头谈论。我没敢上前打扰,停下了脚步。扶着栏杆,(人行道与马路的隔离栏)仰望着天上一群群晚归的鸟,(多数是乌鸦)我沉思着,感叹这些鸟的灵感聪明!城内的鸟早上飞向西山,傍晚从西山飞往城区栖息在高大的树上,不仅因为山区气温低于市内好几度,而且市区比山上更安全,没有它们的天敌。所以,精灵的鸟们白天在山上吃饱喝足后再飞回市内过夜。看着这些飞鸟,我又自然想到候鸟,想到这候鸟老人。
候鸟已经南飞,而候鸟老人却仍在北方。南国的空巢等着他们回,北方老人也期盼着春来归!盼春归……
写于2021年10月(第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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