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德 | 一个女人和她的五个丈夫
【往期回读】
一个女人和她的五个丈夫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男女主人公是云南人。他们曾经在扬州打过工。
云南一个偏僻而落后的小山村，四周是大山，山上是茫茫苍苍的树和竹林，太阳在山那边一天天升起，又一天天在另一座山的那边落下。这里是多雾的天气，上午10点过后才慢慢见到太阳的笑脸，太阳虽然出来了，可四周的草上，树上，竹上还挂着晶莹的露水。
靠近山村的四周矮山上，是一片片开垦出来的梯田，当地人种水稻，种山芋，这可是村子里人的粮食来源。年成好的时候，这里的庄稼可以基本解决村里人的温饱，年成不好的时候，生存还有问题。当然有的人家，是永远解决不了温饱的，因为他们多子女，只能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
俗话说“靠山吃山”，这里的人还真得益于大山的馈赠。山里的枯枝落叶，捡一捡，就够家里的一天的燃料。山里还有很多可吃的东西。竹笋，每年的冬季和春季，竹林里满是，挖回来可以鲜吃，也可以晒成干笋，还可以腌成咸笋。还有很多野生的蘑菇、木耳之类，都可以打回来吃。村口有一汪水塘，是山里自然积水所致。
通电是近一两年的事情。过去，没有电的日子，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有电了，条件好点的人家，有了电视机。一家有，就等于若干家有了，大家凑在屋里，一屋人暖烘烘地瞅着好看的片子。
近年来，也有不少人走出了山外，靠熟悉的人，靠已经出去的人，这样人带人地到外边打工，山村在悄悄地变化着。
我们的女主人公和男主人公都在一个村子。女主人公阿芳，有九个姊妹，她是第五，最后一个是男孩。这么多的姊妹，当然是父母坚持不懈的结果，为得到男孩，他们不停地生，在誓将革命进行到底的精神感召下，老天终于在第九个孩子出生时，给了他们男孩。父母也算能干，把这些子女拉扯大。山村里有早婚的习惯，阿芳的姐姐们，基本是在18岁前嫁出去了，阿芳是16岁出嫁的。
阿芳嫁给的是一个23岁山村汉子。汉子的一家有五条汉子，老大已经三十好几了，23岁的是最小的汉子。由于家境不好，哪有女人愿意进这家做老婆的，好在阿芳的家里也是特殊，货物积压，急于脱手，所以五大金刚倒也获得便宜。从此，五大金刚不再全是光棍了。
婚姻是五大金刚中老大阿光一手促成的。他把一家人若干年的积蓄全部拿出当了彩礼，外加一个协议——每年农忙时，五大金刚全部出动，不计报酬地帮助对方干活。精诚所致才换回阿芳的到来。
说好阿芳是嫁给五小的，可是花烛的当夜，弟兄四个却是把老大推进了阿芳的房间。五天后阿芳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家有特别的制度：第一天，老大；第二天，五小；第三天，其余三；第四天，大团圆；从此后都是大团圆。
五条汉子都特别地讨好阿芳，不让她做什么重体力活，只让她洗洗衣，做做饭什么的，其余的活计，大家抢着干。村里人原本都说这家男人特别懒惰的，可是自从阿芳过来后，没有人再懒惰，砍回的柴烧不完，担到集市上卖，买回的东西又都是阿芳的。采回的蘑菇，知道能吃的，他们才给阿芳吃，没把握的，就先喂山鸡，再老大尝试，确信没毒而味道好的才交给阿芳。一天阿芳看到老二身上满是划伤，最后才知道，是那二佬爬树拿鸟蛋和雏鸟，为让她品尝从来没吃过的东西而造成的。
可是阿芳的夜生活是难熬的。也许因为这一点，2007年，阿芳和五小随村里熟悉的人来到扬州打工。可是没几个月，另四条金刚也都赶来了扬州。阿芳终因妇科病来到一家乡镇医院。检查的结果是比较严重的盆腔炎和子宫颈二度以上的糜烂。
阿芳用求助的目光看着那女医生。女医生站起来走向那外面一长条椅上的五个汉子，喊道：“做丈夫的进来！”结果，“霍”地五条汉子全部站起来，又全部进到内室。医生感到诧异，把他们赶了出来。
最后一次求医的时候，阿芳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她也准备结束打工回云南。阿芳把她的遭遇全盘地告诉了女医生。女医生很是同情，自掏腰包给了阿芳很多药物，最后还给了她100元钱。女医生还告戒她要结束这样不正常的男女生活。
阿芳接受了，她对女医生说：“我回家如果筹到钱，就托我在这里打工的老乡还你钱，如果一时筹不上，我就寄点东西给你吧。”
隔了几个月，医生已经忘记了还钱的事。可是有一天，一份从云南寄来的包裹终于让她想起往事。
那份包裹是一个纸箱，里面装了足足一箱干的木耳和蘑菇。一张小纸条上写道：“谢谢你的药物和100元。现在我的病已经好些了。我们还是在一起生活，无法改变。看样子不能还你钱了，寄上这些东西，是我们自己采的。”
医生感动得流泪了，她咨询律师，律师说可以“硬来”，但“硬来”会有人坐牢，会毁坏这个家庭；也可以“软来”，可以达到目的。
后来，医生那里传出消息，阿芳已经写信到当地的妇联，当地的妇联已经秘密地安排那小夫妻到村里人都不熟悉的很远的地方打工了。
这是10年前的故事了。10年了，阿芳还好吗？阿芳的山村，现在是否已经脱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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