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峻玮 | 遇见
【往期回读】
江都 黄峻玮
作者黄峻玮,女,网名闲听落花,现供职于洪泉医院。自称文字爱好者。喜爱泥土和草木,在守望生命花开的欢喜里,用文字记录尘世暖心的印迹。
傍晚,窗外鸟雀归巢齐鸣。蓦然,听见它在其中叫。
我内心顿生一种欢喜,仿佛茫茫人海中,你一眼就看见了她。你与她,曾经有一段奇妙的相遇,又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搬来小区居住五六年了,闲暇喜欢坐于卧室窗口眺望,满目的花草、树木,微微的风,细细的雨。常常听见,那些掩藏于草木间虫鸟蛙们的声响。
院子里人工栽植的花木、挖掘的小池塘,不能与乡村自然的景色相比,可真真切切引来了大自然里生灵们的相聚。随着时间的推移,草木生发愈发茂盛,它们的欢叫声也应着季节愈来愈烈,愈来愈恣意。
我过着早出晚归的日子,晚上入睡后常常一觉睡到大天亮。清晨睡梦朦胧间,零星听见窗外由原来的沉寂变得热闹,时节有了“花落知多少”、“处处闻啼鸟”的况味。
季节继续在睡梦中迭进。清晨四点,我被一只鸟叫醒了。严格说来,并不是它叫醒我的,是因为自己生活有思虑,于是偶有失眠,身体便会早醒。它就在窗外晾衣架上鸣叫。
我再无睡意,侧身仔细听窗外。我惊喜地听见,从人口密集的小区里升腾起一片丛林,人类在丛林里酣睡,鸟儿们却从丛林的四面八方醒来。它们比人类更善于拥抱宁静的天地,拥抱晨曦,也比人类更善于积极地表达自我。
这只鸟仿佛就在耳边。声调不尽相同,不是简单的“叽叽喳喳”、“咕咕哚哚”,而是一种啁啾婉转,悠扬复杂。每一声都是刻意的创作,每一声也是自然的流露,仿佛要把自己的情感毫无保留的唱响。
不知它唱给谁?丛林隐约有百鸟在鸣叫,那是一种散在、悠远的声音,听不见有哪一只鸟与它明晰地对歌。我悄悄起身,蹑手蹑脚走到窗下,录下了它美妙的歌声。它似有发觉,声调慢慢缓了下来。仿佛不愿在我面前宣泄情感,直至再无声息。
我将鸟儿唱歌的事在朋友圈发布后,立刻有朋友告诉我,正值春夏之交,鸟儿如此唱歌是宣告自己的地盘并求偶。
有了这种说法,我更期待遇见。在它清晨沉浸于欢叫时,我揭开窗帘,偷看它的模样。青色的天际里,有一只黑色的鸟,比麻雀大,又比喜鹊小,卷缩在晾衣杆的一头。羽毛松散,仿佛有些疲惫,又有些落魄,我笃信它是一只恋爱中尚未寻得佳偶的鸟。
我拍了一张照片,但惊扰了它,它飞走了。我又将它的照片发至朋友圈。朋友告诉我,它叫乌鸫,是一只雄性鸟,是为数不多喜欢在居民楼筑巢繁殖的鸟。
我百度了乌鸫。乌鸫会唱歌,唱法复杂悦耳,还模仿其它鸟鸣,又称“百舌”。雄性,黑毛,黄眼圈,黄喙;雌性,褐色羽毛与喙。现在正是乌鸫恋爱的时节。
乌鸫常常在窗口唱歌,惊扰了我;我频繁地给乌鸫录音、拍照,惊扰了它。我发现,乌鸫有几天不来窗口唱歌了。
我想起小时候,家住农村,有小燕子来咱家筑巢。
小燕子带来叽叽喳喳的美妙时光,也带来了纷扰。每天都会在屋檐下发现许多的鸟粪,这对于爱干净的父亲来说,简直难以忍受。但父亲却说:人与鸟相处,你总得让着一点。
一切又回到从前,我不再起床,常常一觉睡到天亮。清晨的梦里,我听见它又回来了,有时候在窗户东面叫,有时候又在窗户西面叫,不过,那种多情的长鸣少了,更多的是短促的欢叫。我想,它定是寻得了佳偶,一起细水长流,预将风景都唱透。
而我,从此识得它们的声音。无论何时,何地,听得它们叫,便有一种无言的欢喜涌于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