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骐 | 花善祥的实诚——老友新记之一
【往期回读】
花善祥的实诚
——老友新记之一
王慧骐
作者王慧骐先生:原籍江西,中共党员。1982年1月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后分配至江都团县委工作。曾于1984年至1987年担任过江都县文化局局长。1987年秋调南京,曾任江苏青年杂志社副总编辑,江苏文艺出版社副社长,新华报业传媒集团图书编辑出版中心主任等职。1975年开始发表作品,系中国作协会员,著有诗集《飞向明天》《茧花花》,儿童小说集《比比谁的心灵美》,散文诗集《月光下的金草帽》《十七岁的天空》,散文集《潇潇洒洒二十岁》《爱的笔记》,评论集《步入散文与诗的天国》,报告文学集《女人的归宿》等。报告文学《关于中小学生流失的报告》获1988—1989年京沪宁穗邕少年报告文学大奖,散文诗《我永远属于未知》获全国首届散文诗大奖。
善祥记性好,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他仍记忆如新,人物、事件、场景,皆能一一复原。他说1982年我在江都团县委工作期间,曾让他和我大学同学曹义田一道去采访当时丁伙乡的一位特等残废军人种花木的事迹,而这事我已忘得一干二净。
八十年代初,善祥在竹墩乡干文化站长。待我从团县委去了文化局,他又转岗去干乡团委书记了,因此工作上咱俩似无太多交集。而彼此的友谊重新续上,大约是一年多前。我写了篇怀想竹墩的文章在一家晚报上发表,他是有心人,不知从何渠道知晓了,遂通过作协主席李景文找我要那份报纸,我拍了照,请景文转他。后来互加了微信,知道他这几年从小纪镇党委宣传岗位上退休后,一直就在忙于主编、撰写一部极有史料价值的《竹墩史话》。
编写这样的著述,对一个地方而言,无疑是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而对一个具体的人来说,则一定是有了不起的境界,他不只要有学识——历史的、民俗的以及社会学等方面的功底,更要有一腔士子的热血,一份对土地和乡村不掺半点杂质的爱——这爱绝非一个空洞的口号,它要求你必须投入相对长度的一段宝贵时光,以及常人难以想象的种种劳心劳力。从写作的角度说,这是一个大活,硬活,能接此活和肯接此活的人,我相信,应当不多。光凭此举,便可足见善祥是一个怎样实诚的人。
而进一步领略他的这一特征,则在不久前我们的一次会面。这是相隔三十多年后的老友重逢——三十六年前的夏天,我曾受命至竹墩参加四夏大忙,在那里生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就在那时和善祥结识)。更准确地说,作为一名彼时大学毕业不久的学生,竹墩,是我了解和认识社会第一座深度进入的“码头”。善祥与我近年内微信上的多次互动,促成了我此次的怀旧之旅。那天中午善祥安排我们一行在小纪镇吃了午饭,而后亲驾一部电动轿车,前面引路,往竹墩去。一路上,他几次停车,走下来向我一一细述:当年你必经的这座桥还没装栏杆,后来重造了;那条路往前延伸是通向南桥村的……他讲道,小纪到竹墩的实际距离只有五六里地,而当年你觉着它遥远,是因为土路不好走,碰上雨天,满脚都是泥巴。如今宽阔的水泥道上,踩个油门,十几分钟便可到达。
车至竹墩,善祥领我踏访了原乡政府、邮局、小学以及我曾居住过的东桥大队部等处旧址,还对我讲述了当年同我打过交道的几位友人后来的去向,令我不由心生唏嘘,感慨世事之不易和人在历史长河中的渺小。
当晚,善祥陪我由竹墩去往宜陵,且与我同宿一室,开怀畅聊至夜深。他谈了这些年所走过的人生之路,还谈了其多篇文章笔下的人物所历命运遭际;尤让我感动的是,他对少时所相遇的那些由上海、南京等地来竹墩插队的知青,保持了长达半个世纪的交往与友情(他在由其主编的《竹墩史话》里辟出专章,写了六位他所熟悉的知青的故事,每一篇都元气淋漓,充满深情)。
次日上午他还陪我去了丁沟中学(也是三十多年后的旧地重游),拜访了该校刘校长,看望了主持“丁中广祥”微信公号的张广祥老师。而后与我在校门口话别。他说有一批老知青已从多地到达竹墩,他要赶回去接待他们。
而待我回宁后读到相关微信方才知晓,他当时匆匆赶回竹墩,是为了筹备第二天在那里举行的他的新书《竹墩史话》的首发式。我问他为何不对我说,这个活动我太应该也太想去参加了。他说知道我已买好当天返宁的车票,不好意思让我改变行程,因此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那一刻,我真的有点无语凝噎,一下就想到了“实诚”这个词,并立马有了写一写这个老友的念头。其实他完全可以开这个口的,我把火车票退掉,晚一天回去又有何妨?
如同竹墩几十年不变的土地,善祥把他的笃厚与实诚如此这般地留给了我,令我在几百里之外的金陵,时生念想。
2018年10月28日晚于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