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雕弓璇玑篇（四）

[马钰]说: 『乞觅残馀真活计，无羞无耻无荣。舍身岂是喂饥鹰。亦非为虎食，不著假身形。万种尘劳齐放下，自然神气灵灵。心猿意马两停停。无缘沉苦海，有分看蓬瀛。』

[完颜洪烈]说: 哈哈，相逢不如偶遇，来的可是全真教丹阳真人马仙长？小王未曾远迎，多有得罪！

[马钰]说: 贫道一届山野散人，未曾得道之肉体凡胎，岂敢自诩仙长，赵王爷此语休莫再提，让旁人听得，岂不笑掉大牙？

[完颜洪烈]说: 哈哈，马真人过谦了，犬子康儿一身技艺，全赖令师弟长春真人悉心传授，短短数年，竟是一日千里，由是观之，诸位真人神通，当真深不可测。

[马钰]说: 好说，好说，这位小施主器宇不凡，不知与王爷如何称呼？

[完颜洪烈]说: 哈哈，这位谢贤弟，乃姑苏慕容世家的二公子，亦是小王此行江南，新结识的一位知交好友。依小王浅见，不出一年半载，他这“惜花六如”二十四字，必能名震天下，无人不晓。

[马钰]说: 哦？王爷出的这道题，莫非是近日从大宋宁寿宫传出的『貌美如花、出手如电、嫉恶如仇、料事如神、挥金如土、惜花如命！』。〈转视【谢衡】，目光一亮〉好，果然英雄少年，前程不可限量，贫道丹阳子马钰，在此稽首了。

[谢衡]说: 「我买了太监皇帝的封诰，你全真教和这鞑子王爷竟是亲厚旧识，不巧撞在了一处，大家果然都没什么光彩……」〈皮笑肉不笑〉全真教掌教真人大驾光临，晚辈有缘得见，当真幸何如之。

[马钰]说: 此番不请自来，拜会赵王爷，确有一事相托。那东海桃花岛弃徒“黑风双煞”，倒行逆施，滥杀无辜，更以活人头骨修炼邪功，早已人神共愤。贫道师兄弟已追缉了这二人数年，前日听得一个传闻，那“铁尸”梅超风扮做仆妇，混入了王爷府上……

[完颜洪烈]说: 什么！？〈大惊失色〉……此言属实么？「全真教三千道观，八万弟子，遍布大江南北，尽皆听此道号令，若论消息灵通，更胜王府，如此一来，惜弱岂不危险之极……」

[马钰]说: 〈神色凝重〉王爷若确认了此女下落，切莫打草惊蛇，轻举妄动，我师兄弟众人，当自四方汇聚，合力除凶。

[完颜洪烈]说: 斩妖除魔之事，小王自是义不容辞。事不宜迟，我这便火速回程。谢贤弟，且容愚兄先行告罪，马真人，异日长安再会。请——

[谢衡]说: 〈见【完颜洪烈】行色匆匆，困惑凝思〉「此人胸怀大志，颇有才具，何以听得一个妖妇音讯，竟如此方寸大乱？莫非我这识人之术尚欠火候，却将一个草包看做了当世枭雄？」

[马钰]说: 贫道不才，素闻慕容世家名震江南，百年来俊逸才士不胜枚举。令兄出道数载，便与丐帮乔帮主齐名当世。今观谢公子，亦是年少才高，“惜花六如”名不虚传，足见贵府家学精深，不愧“江南第一家”之誉。

[谢衡]说: 掌教真人谬赞，小子年轻识浅，家兄亦是后辈，怎及得上令师“中神通”重阳真人，华山论剑一举夺魁，折服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公论乾坤五绝之首？只是在下素有一事不明，既遇了正主，正好请真人为我解惑。

[马钰]说: 〈捋须微笑〉好说，好说。家师创教，力求三教合一，本无门户之别，正所谓『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识心见性全真觉，知汞通铅结善芽。』贫道痴长几岁，正可与小友一般进益。

[谢衡]说: 听闻重阳真人少年时，学文应刘豫之科，习武取金国武举，为监酒税官十载，忽而隐居终南山，大修“活死人墓”，扬言抗金，忽而又出家创道，点化的头一个弟子，便是足下马真人了。你本为山东巨富，却甘愿舍娇妻幼子、弃万贯家财，出家做了黄冠，连尊夫人也变做了你的七师妹，“清净散人”孙真人……

[马钰]说: 〈神色数变，忽而大笑〉哈哈哈，小友可知，贫道跟随家师创教之初，似你这般质疑面折之人，可说有若过江之鲫，络绎不绝。只是家师武功日进，声誉渐隆，我师兄弟随附骥尾，渐渐的这些话，也就无人再当面提起了。

[谢衡]说: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愧是真人肚里能撑船的丹阳子。若换是那位传闻中性烈如火的长春真人，说不得在下便能见识一番，何为天下玄门正宗的剑法内功了。

[马钰]说: 家师当年做如是举的缘故，旁人不知，自酿蒸馏烈酒，数载功夫便得流传天下的“惜花六如”，岂得不知？

[谢衡]说: 〈点了点头〉果然如此。榷酤酒税，素来是天下列国岁入的大宗。豪门权贵，无不深涉其中。就如此间大宋，亲王宗室、后妃驸马之家，私酿之酒竟多达上百种。天醇琼酥、瑶池瀛玉、玉沥金波……此等醇香浓郁、杯斛交错之后，不知是多少民脂民膏！「若非世兰堂姑为宓秀宫主位，先一步进献宁寿宫中，我这衡酒怕是连头一关都过不去！」

[马钰]说: 我在乡间行走，曾看过一首佚名诗：『食禄乘轩着锦袍，岂知民瘼半分毫？满斟美酒千家血，烧残银烛万姓膏。群羊付与豺狼牧，细切肥羊用尔曹！』此情此景，南北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