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杰||同行的女人

同行的女人

文/王玉杰

苏轼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人生路上相遇行人无数，虽说行同一路但大多无甚交往。大家路口相汇路口又散，随着环境的变换彼此印象很快淡化无痕。凡事但有不同，与我暂且同行的几个女子使我感受颇深，促我改用崇尚的目光去注视她们，认为她们就是了不起的平凡英雄。

同村的几个女的在我单位附近打工。三十来公里的路程是她们上下班的障碍。虽说能向老板申请宿舍，可是她们家里或有老人、或有小孩。老人小孩需要照顾，家里一天到晚不能完全没有主事的人。

为难的是，骑电动车在三十公里内要翻越一道防洪大堤和一座铁路跨线大桥，路长坡陡不光费时间，单程电量还不够用。

她们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发小联系我，希望我能让她们凑一下车，其中一个是他的家人。

我答应不久便产生了悔意，因为她们上班比我早，下班比我晚，要是与她们一路同行就会占用我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与公家的八个小时工作制不同，她们看似丰厚的工资几乎全靠延长工时换得。每天的纯工作要有九到十个小时以上才可以，因为工时短了做不够产品件数，这样就产不出最大的生产效益。

三十公里车程正处在上下班的高峰期，拥挤的道路开车也要近1个小时。一天下来，她们的时间大部分用在了工厂车间和上下班的路上。

我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摆脱这几个早出晚归“爱岗敬业”的“践行者”，又一想既然答应别人了总是要坚持一阵子才可以，不然在发小面前没有面子。

我只好提前1个小时起床，在进入秋季的时候已是顶着夜色开始做早饭了。好像时间仍然不够用，她们出门的时间到了，我的碗里稀饭还烫嘴烫得喝不下。

晚上的酒局大多被我推辞掉了，因为这个时候还走在回家的路上，等我赶过去人家已经进行过半，迟到入席被好友罚酒三杯的滋味不太好受。

我寻思工作这样辛苦，连拉一下车门都要费劲的几个柔弱女子或许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不用我说，她们一辞工，我又变轻松了面子也保住了。

这个念头的产生，是我了解她们辛苦勤俭的开始。

她们几个人偶尔会在路边买一些早点，但大多时候是提着兜，兜里装着饭缸，饭缸里盛的是早上做的饭菜留着中午吃。

是厂里的伙食不好吗？是想省下一顿饭钱吗？还是禁不住劳累想多休息一会不到食堂排队费时间了？这个问题我没有正面问过她们，或许几样因素都有吧。会过日子的成年人总会想出一些节俭的办法，女人更是这样。

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行驶中的车里叽叽喳喳的飘满了她们的声音。

这个月赶了多少工，挣了多少工资。

今天出现了几个疏漏被罚扣了多少钱。

谁谁的公婆身体不好，不能给她照顾小孩。

谁谁的命苦，上班前先要安顿好生病的家人下班后还要继续照顾。

……

她们悯怀工友的话照应了一个俗语：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辛勤地劳作，是为了丰瑞自己的家。现实的家境需要她们迈过一道道的坎。

要过坎，不能没有钱，有钱先要有事做。做事的场所对她们来说可不是一成不变的。凭着“诚实守信”、“爱岗敬业”的良好职业修为有时无力与订单相“PK”。个人素养不能完全决定她们在哪里长期干活，订单才是。订单多了，老板用的打工者就多，即使有点欠缺也不嫌弃，不然订单完不成。如果订单接不来，再优秀的人留一个都是亏本开支，精明的老板会算经济账。至于她们，已经适应了这个游戏规则。在家歇着是没有人给工资的，没工资不等于没开支，所以不能闲散下去。从这个地方离职到那个地方找活是她们工作中常有的事。机械车间里的电焊油漆工，超市里的营业员，饭店里的端盘洗碗者等等太多的职业岗位是她们曾经或者将来要去应聘的地方。

似乎这样的生活缺少点尊严，而她们却不以为然，以她们的话说，那些下属面前趾高气扬，上司眼下点头哈腰的“缺德奴才官”才是没有尊严的人。

忙碌能历练她们在紧凑的时间内合理安排事情。早上定时起床，用饭锅煮饭的间隙洗漱、上厕所。炒菜的时候把发烫的饭碗放在冷水里快速降温……这些，都是她们在叽叽喳喳中分享的经验。

看着她们反思自己，曾在而立之后抱怨命运不济。眼看身前的人职高位重，身后的又超前而上。我却耗尽半生毫无建树，后来挤在一个所谓有体制的单位谋一个小差苟且求安。

知足来自相比，愉悦来自感觉。几位女子的劳累奔波使我改变了认识，不再为追求不到所谓的人生目标心生郁闷。对照她们，工资虽然少点，但是有个相对稳定的工作能够维持生计；有个宝贵的星期天能做些自己想做的的事情。有这两项应该知足了。

为这些用辛勤劳动养家的女子点赞!无论地位高低，无论男女，能够自强不息就是了不起的人，更是百姓人家值得崇尚的人！

作者简介

王玉杰，武警志愿兵退役，现居河南省长垣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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