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读书】教师,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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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读书】

教师,意味着什么?
    我“是”教师,这是一种何种意义上的“是”?是国家相关部门的认定,是他人的承认,还是自己的认可?如果是认可,那“是”就意味着“我愿意”,意味着我接受。对教师职业说“是”,就是对教育说“是”;就是向教育敞开自己的生活,就是让自己活在教育之中。教师,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对学生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你如何给自己以及自己的职业定位?
教育是一种美好的相遇

陕师大附中 杨林柯
    要追问教师存在的意义,必须首先追问教育存在的意义。教育为了什么?简单一点说,为了让人成为人。也就是说,教育是为了让一个自然人成为社会人,成为一个精神意义上的自由人,成为一个身心和谐的健康人,而不是成为一个机器人。
    一个让人成为人的活动,要求从事这项职业的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教育者,这个逻辑不能乱。
    人是有限的时空存在物。一个教师,如果他能把自己的影响力辐射到学生后续的生命时空里,对一个人产生深刻而持久的影响,他的生命就进入了另一个生命里,他就在学生身上延续了自己生命的长度。同时,他如果能影响到更大的空间、更多的社会领域,影响到更多的人,那么他又延展了自己生命的宽度。
    如果说,教育就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影响,那么,教师的生命意义构成应该有三个维度:影响学生的广度(人数)×影响学生的深度(个体持久力)×影响学生的高度(人格精神)。
    一个优秀教师应该是学生生命中一段美好幸福的回忆。
    教育是一种美好的相遇,这种相遇也是一种恩赐,一种缘分,让教育双方都能获益。教育是一种美好的相遇,这样的教育不仅是教师满足生存的职业,也是安放心灵的家园;是自己幸福生活的保证,也是价值实现的手段。
    追求有意义的教育必须追求有意义的教育时间。在非意义时间里,教育教学活动变成教师的职业负担,接受教育成为学生的包袱,教师所耕耘的不是学生的心田,而是他大脑中的某些负责记忆或演算的细胞。当然,对意义的判断需要教师具备文史哲的修养,否则难以窥见教师技术支撑后面的教育价值观。
    一个教师对学生同样意味着价值的引领、生命的导航,教师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对学生产生影响。
    记得许多年前,我刚刚接手高三的一个“普通班”,学生的学习基础大都很差,而我与学生相处得不错,下课后总有学生问这问那。
    一次,一个女生问我:“杨老师,中国传媒大学招生,你看我能不能报?”我虽然给这个班代课不到一个月,但这个女生的表现还是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就随口说道:“你不报谁敢报?”多半年后,收到她的一封长信,才知道她已经进入中国传媒大学编导系学习,而我当时随口的一句话给她很大的自信和鼓励,让她在一个“重点班”学生都不敢介入的专业中脱颖而出,她甚至复述了我上课时讲过的许多话,而我早已忘记。
    教师是一个不断提升自我的职业,其美好在于给他人带来价值的同时也有自我的塑造和完善,让一个人找到精神家园,找到一种美好的存在感。爱默生说过:“世上一切伟大光辉的事业,都比不上人的教育。”教育是不断助燃文明火焰的行动,让我们看到人类伟大的心灵如何洞穿世界虚饰的外表,走出蒙昧的洞穴,而教师就是这一伟大行动的实践者。
    当然,教师存在的意义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
    一个教师很容易认为自己的存在对学生的绝对意义是正面的,但不能忽略的是,教师也有可能给学生带来负面的意义。
    有些教师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让学生看到一个做人失败的严正教训,成为学生生活中的一段噩梦。但这些教师看不到的是,他们以为自己很负责任,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学生好。他们把学生的一切都控制起来,要求孩子一切都必须听从自己的,一切都必须照自己的要求办事,自己似乎是一个塑造者、一个园丁、一个灵魂工程师,稍有不从便埋怨孩子毫不领情。面对这样的教师,有些学生毫无办法。这就需要教师认真反思自己的教育教学行为,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学生。
    有些教师背着多张面具,对上一套,对下一套,对自己又是一套,毫无平等意识,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学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样的教师对学生是一种负教育,对学生存在的意义就是负值,而这样的所谓“负责”只会加剧“平庸之恶”。
教书的境界

上海易谷教育 李正太
    但凡教过书的人都知道,站稳讲台是底线。
    这底线的底线是专业功底。通常学校面试教师,都会安排做卷子,做学生做的卷子,比如中考卷、高考卷。这种测试更多测试的是题感,有些高级教师或者专业研究生,由于久疏题海战场,成绩并不如意,甚至不及格。一旦上了讲台,教师将面临学生轰炸式的专业功底测试,形形色色、难易不等的问题接踵而来。若是一不小心答错或做不出来,学生说声谢谢就走开了,但教师自己往往会自觉羞愧,做错题目事小,败坏名节事大。许多教师下课之余都会积极刷题,既充实了讲课素材,又给名节上了一道保险。
    “一天不刷自己知道,两天不刷同事知道,三天不刷学生知道”,教一辈子的书,刷一辈子的题。这样的教师多是勤勉负责的,题刷多了,还能刷出一些解题模型,供学生套用,部分减轻学生刷题的负担。
    站稳讲台的另一个关键是授课的功底。对多数人而言,授课的功夫不学就会,类似于久病成医,因为从幼儿园开始,他们自己的老师就一直在示范这种套路,比如重要的事情讲三遍,重要的概念举三个例子,重要的题目练三遍,问题学生训三遍,等等。这功夫不像专业知识,刷题就能刷出来。但有些谦虚的教师,会试着去听授课高手的课,汲取其中的精华。更有图省事的,刻意将自己的课延后一节,听完高手的课,直接照搬。
    教书,是不是只能停留在站稳讲台的层次,纯粹是个体力活,像机器似的没日没夜地刷题,如木偶一样有板有眼地刷套路?但凡有过师范实习经历的教师都知道,这不是教书的初心。实习生或者刚教书的人,最开始的几节课暂且不论上得好坏,至少是兴奋的。这种兴奋不是因为新鲜,而是因为内心固有的创造和善良本能在传递真、善、美的过程中得以自然展显,一个个真实的学生学习世界呈现在眼前。借用佛学的说法,教书不是机械操作,是“行门”,在行动中收获正念。
    教书处于这个境界,需要的是融合与机智。融合是忘我的境界,指全身心投入;机智是基于教学情境的智慧显现,跟着智慧流的感觉走。诸如《教育智慧》《教育技巧》《教育兵法》等涉及的观念和技法,对作者而言,可能是对自身教育机智的叙事或描述,对作为读者的教育者而言,只是一个故事或者流程,与当下的教育情境即使相似也无关,直接套用一定不会发生教育机智。以这种可复制、可预测的“科学套路”指导教书,容易禁锢和扭曲教师,这并非纵容教师违背科学真,而是教书的真和科学的真属性不同。教书的真突现在教育发生的路上,是真、善、美的传递,是觉醒和积极美好精神圈的构建。
    许多教师在“行门”这个份上,容易发生高原反应。机智缺氧,显现越来越少;融合难续,分离成为常态。这就应了木心那句话:知与爱,永远成正比。知是先决条件,无知的爱,不是爱。此处的知,不是专业知识的知,而是指我们对存在的“映射与契合”。
    知不足,则爱无力。
    对于一个将教书当作手艺的人而言,知决定着他教书的境界。当教师无须借助课本的结论,直接从问题或者现实的图标中读出存在的质、形、真、善、美,他自己就无须背书了,他的学生也能长长心眼,而不是熟记结论。当教师习惯从可见的行动中读出可见的思维,他自己就无须辛苦刷题了,他的学生也不用牢记那么多题型,顺便还学会了怎么思考。
    知有了广度和深度,教书就容易“知”足而常乐,但未必能够常欢喜。
    “知”是基于当下身心状态的映射,教师借助身体思考疏通管道、本体觉醒等完成“知”的超越,既能给学生带来天天向上,也给自己带来天天欢喜。
    一团泥巴泡泡,滋生细菌,细菌孕育游来游去的鱼,鱼儿长出翅膀……变成蹦来蹦去的猴子,猴子经历突变,世上有了人。猴子回望过去,为自己的超越而欢喜,瞪大眼睛看人类的灯红酒绿,除了惊奇就是惊喜。
    一生万物,物中有理,生中有喜。
    教书最大的欢喜,就是踩在“生”的回路上,奇迹就在下一刻。
对教育说“是”

长沙市芙蓉区育英二小 唐泽霞
    教师,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总会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冒出来,让我不得不一次次面对。我至今已工作22年,22年里,我对教师职业的理解,经历了曲折与迂回。
    1995年7月,我从湖南省第一师范毕业,被分配到长沙市开福区砚瓦池小学。刚刚参加工作的我,自然一腔热血, 很想当一名好教师,然而对什么是好教师的标准却不清楚,更多是依赖他人的评价。最初两年,我参加过区里组织的教师基本功比赛,拿了一等奖的好成绩;也上过语文、劳动等学科的公开课,各方面评价都很不错。但因为家庭遭遇经济危机,身体突发疾病,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自然影响了工作,本就自卑敏感的心,竟然经常陷入一种无法排解的迷茫与无助之中。
    后来,我调往另一所学校担任教导主任,作为当时全区最年轻的中层干部,这份工作对我而言是一大挑战。最初三年,我很清楚自己是最年轻、最没有资历的,只有默默努力工作。除教导处事务性工作外,只要能做的我什么都干,包括别人不愿意做的也做。
    教导主任的后五年,我经常感到身份的尴尬。我是管理者吗?非也,我的工作更多的是执行上级的命令;我是教师吗?名义上肯定是,可我一个星期只上六节课,随着学校规模扩大,我的课也越来越少。我看似做了许多事,其实什么都没做。因为,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这期间,我参加了湖南师大教育硕士的学习,这段学习经历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理想教育的窗口。钱理群、刘铁芳、刘良华、马克斯·范梅南、佐藤学、雷夫、帕克·帕尔默等人以及他们的著作走进了我的视野,我开始审视身边的教育,审视自己的教育生活;我开始书写,开始反思。一方面,我越来越感受到教育的迷魅,并为此沉醉,一方面却对现实越来越不满意。我处在理想与现实的极度矛盾中,渴望做出某种改变。
    我终于辞掉教导主任职务,去一所很小的学校当一名纯粹的英语教师。我仿佛退回到原点——每天不得不面对真实而具体的课堂,我再一次,不,应该是第一次深切感受到现实之苦与教育之难。在读了那么多教育书籍、与那么多优秀同行者接触后,我猛然醒悟:抱怨是没有用的,不如一点一滴从身边做起。于是,便有了我的英文绘本课程实践,有了自主开发的市级英语课题。我明白,我只能从自己的教室开始改变。
    在经历调动、休假、生子这一短暂的停留后,我以崭新的姿态重新回到讲台,并由教英语转为教语文,担任班主任。
    自2014年2月至今,我教语文近四年。这不到四年的时间里,我顺利送走两届毕业班,成为区小语名师工作室骨干,学校语文教研组长。我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忙碌,但我是如此振奋,在语文学科的教学中,或者说在与孩子们一起阅读一起写作之中,我一次次亲近祖国的文字,感受语言文字的巨大魅力。在文字构筑的文化世界中徜徉,我觉得这正是我所追寻的,也正是我所向往的,这便是帕克·帕尔默在《教学勇气》一书中所言的“自身认同与自我完整”!
    我想起自己曾无数次说过的话:“教师,意味着什么?首先,我得'是’教师。对教师职业说'是’,就是对教育说'是’;就是向教育敞开自己的生活,就是让自己活在教育之中。”
    22年的兜兜转转,思之,明之,悔之,改之。只是,关于“教师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似乎不再困惑。真正对教师职业说“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是靠一点一滴做出来的。
做孩子的陪伴者

上海师大人文与传播学院学生 肖  玮
    小时候,经历过人生的迷茫期,那时我总觉得人生有十几年的时间都待在学校,实在是太闷了。直到2016年之前,我都坚信自己一定不会当教师,我去过电视台、外企、旅游公司做实习生,不停地寻找适合自己的职业。可是到头来,我发现这些并不是我的所爱,我没法在这些领域提起兴趣。幸运的是,通过一些经历,现在我终于找到了能够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那就是教育。
    2014年,我在北京参加了一次志愿者活动,我发现,原来给别人带来快乐也是一种幸福。
    2015年,跟随志愿者团队去了北京市昌平区一所农民工子弟小学。这所学校整个校园的面积还不及一个普通学校操场的一半大,可是这里的孩子却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有活力,他们在校园里无忧无虑地奔跑着,沐浴着阳光,享受着当下的每一刻。站在走廊上,时不时跑过一个小孩,有点羞涩地叫一声“老师好”。第一节课,我们教孩子《感恩的心》手语动作,静悄悄的教室里,温煦的阳光将孩子们的手投影在墙上,我想这一幕才是《感恩的心》中最美妙的音符。第二节课,我们给每个学生发了不同颜色的彩笔,让他们把心里的东西用画表达出来,将自己没法开口诉说的话用这种方式来传达。这些孩子们的父母大多都没法陪在他们身边,为了生计只能常年奔波在外,许多孩子的画中都出现了父母,他们拉着孩子的小手,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走的时候,一个孩子拉住我,送给我一张纸,上面画了一个爱心,旁边写着“我爱老师,因为老师给了我快乐”。这一举动让我的心都要融化了,孩子们如此感激我们,这种幸福感无以言表。我开始觉得,教师是人世间最美好的职业。
    作为一名教师,我们要做的不仅是传授知识,更重要的是对孩子心灵成长的关注。相比成绩而言,我更愿意看到一个孩子能够快乐地奔跑在操场,无忧无虑地享受阳光,与同学老师和睦相处。
    找到自己内心热爱的领域很难,可是只要我们一直坚信不放弃,终将迎来那片曙光。我要感谢自己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我找到了自己所热爱的东西——教育。我开始慢慢在这一领域探索着。
    2017年,秉承那份初心,我终于在湖北西部山区开办了一所爱心学校。爱心学校打破原有的上课方式,让孩子们围坐在一起上课,同时实行小班化教学,让教师能够因材施教,让每个孩子的能力得到充分发展,同时根据孩子的需求进行相关课程的设计与开发。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孩子们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恰巧今年开办时间在寒假,结课的最后一天,远在外地打工的家长们也回来了,我们召开了教育沟通会,增进孩子与家长之间的交流,使留守儿童不再“留守”。
    从以前的志愿者到现在的教师,我很荣幸拥有了一批学生。
    我“是”教师,无关国家相关部门的规定,我“是”教师,来源于自我的肯定与学生的认可,教师与学生是共同学习的两个主体,在教学的过程中,我们教会学生成长,学生教会我们爱。这意味着我们要做学生的良师益友,在传授知识的同时要注重他们心灵的发展,让他们在自由的天空下无拘无束地成长,为他们搭建与家长之间的桥梁,让家长学会聆听与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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