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感动


失落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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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感动

作者 陶冶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每次听到这首《送别》都会勾起潜在我心底的忧伤,无论是伤感离情的歌词还是柔美忧婉的曲调都在撞击我体内最脆弱的神经,总有一种欲落泪的酸楚。第一次被感动是观看电影《城南旧事》,片头背景音乐便是《送别》的旋律,继而展开了故事的序幕,在委婉的剧情里道出了旧时代的往事,在故事尾声离别的画面中又推出《送别》的词曲,将凄冷失落揉进观众的视听。离情别绪,忧思悲怜,一种幽幽的伤怀,淡淡的惆怅,让我流着泪走出影院。

第二次是父亲在他暮年的生日里,酒店的卡拉OK点了这首《送别》,我望着父亲捧着话筒非常投入地唱到,“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我的眼睛湿润了,被触动的脆弱神经,让我想到酒尽与梦寒。

一曲《送别》竟有如此的穿透力,当柔美淡雅的旋律响起,便是真情切切,古韵悠悠,离情凄凄,别绪绵绵的意境,通过耳鼓直入中枢,意志尚未来的及抵抗,常被掩饰起来的柔弱已溃不成军。初时以为是自己的脆弱,后来与喜欢这首歌的人交流,包括年迈的父亲,皆有同感,可见这首词曲的作者有多深的文学及音乐的造诣。

《送别》是李叔同先生成为弘一法师前以欧美的流行音乐的曲谱填词创作,而今它已成了不朽之作,传唱百年有余,仍以它独特的神韵打动人心,至今无超越者。世间费解的是本来千秋功罪后人评说,却偏偏有人要在活着时用权与钱的力量为自己树碑立传。其实只要你做了让人们喜欢的事,哪怕一辈子就做一件,那也会青史流芳,绝不需自命不凡者枉费心机。

五十年代天津要编撰话剧史,时任总理的周恩来说,“你们写话剧史可别忘了李叔同啊!”因李叔同先生是中国话剧开山第一人,他饰演的《茶花女》中女主角惟妙惟肖,这幕话剧是在日本公演却轰动海内,开辟中国话剧之先河。李叔同先生多才多艺,诗文、词曲、话剧、绘画、书法、篆刻无所不能。他是中国第一位用五线谱教音乐的人,第一位在中国教西洋油画的人,第一位美术课启用人体模特教学的人。他做事认真让人无可挑剔,他的学生丰子恺评价他,“好比全能的优伶:起老生像个老生,起小生像个小生,起大面又很像个大面。”他的生命中的四次转型里无不证明了这一点。身为世家子弟,年少轻狂是才子,浪迹津沪,诚然一个翩翩公子文人墨客,诗词歌赋风流倜傥,结拜“天涯五友”,美誉天下;留学海外,洋装在身仍壮怀激烈,不忘忧国忧民,方有那首《金缕曲》中的“破碎河山谁收拾,零落西风依旧,便惹得离人消瘦……恨来年絮飘萍泊,遮难回首。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其间的一派豪气;回国后为人师表,长衫马褂布履,严肃亲切,诲人不倦,自有天下名士风度,博得真诚的尊重;学道便以断食十七日亲历其中;皈依佛门就素食粗衣尘凡具断,妻子跪于山门不动俗念,家书不启,托人写上“该人业已他住,原封退回”。他的所作所为岂是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对妻子的拒山门外不见,一定会有人诅咒他的绝情。

一直以来世人都在猜度一位一身成就的大才子为什么会选择出家修行呢?当然众说纷纭。他的嫡孙女李莉娟说:“祖父不是受时代影响而出家的。对此,我特别赞赏丰子恺先生的'三层楼’观点:人生的第一层楼是物质生活,即衣食住行的满足,大多数人都停留在这一层次;第二层是精神生活,即对学术和文艺的追求,知识分子、学者、艺术家在这一层;第三层是灵魂生活,即宗教信仰,宗教徒在这一层次。祖父无论做什么都完全彻底地投入,当他学佛到一定程度时,出家就是必然的,这是他做人做事极端认真的结果。”

是啊,正是李叔同先生做事的极端认真,方有《送别》百唱不衰,他的阅历、学识、德行成就了作品的不朽。有人说《送别》的创作起因是“天涯五友”之一许幻园的一别。1914年,书生意气的许幻园上京向袁世凯“讨公道”之前,到李叔同家门外喊道:“叔同兄,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李叔同看着好友远去的背影,在雪地里站了一个小时,后回屋写下了《送别》。也有人说这首《送别》是广义之作,在1905年其母亡故后他便极度哀伤,离别中万念俱灰,其实这方是为人之子的真情,这一点我深有感触。家父逝去时我何曾不是万念俱灰的哀伤?生我养我的双亲都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好久,好久走不出心底疼痛到消极的氛围,一改拼争的曾经,更不再把酒狂欢,随之所变的是另一种不务正业的放纵。玩QQ玩到夜深,玩摄影玩到痴迷,再后来又将堆砌文字当成了主业……。当然,凡夫俗子仅此罢了。

而冥冥中像是早有约定,被誉为“天涯五友”的五大才子李叔同38岁壮年皈依佛门,而天涯五友中其他四位除长兄蔡小香早逝于天命之年,其他三人张小楼、袁希濂、许幻园后来均做了居士,以佛教徒的平淡了此一生。

丰子恺的三层楼之说甚是深刻,对我们争扎在第一层的人来说怎会不仰慕追求第二层的精神生活?而教育与文化缺失的背景又让我们在贫血的知识里爬行。这种攀登方式非常艰辛,甚至是痛苦的,总有遥不可及之感。

有人将健康视为追求的目的,其实健康只是为实现人生梦想的先决条件。朋友问我,我们常开心地相聚,陶醉在歌舞升平与推杯换盏中,这不好吗?我也在自问,这不好吗?而我们毕竟是鲜活存在着的生命,怎不在开心快乐之余悄问一声,我们为什么而活呢?难道我们只是为了存在吗?

西风起,凭窗凉,双鬓悄染霜,离别人断肠。《送别》的凄清、哀婉旋律在心中悄然响起,像是在无奈的感伤中追问着生命的意义。我知道,那是望尘莫及的深处,曾经的李叔同先生在吟哦《悲秋》的歌词:“西风乍起黄叶飘,日夕疏林杪。花事匆匆,梦影迢迢,零落凭谁吊。镜里朱颜,愁边白发,光阴催人老,纵有千金,纵有千金,千金难买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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