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 • 初语阅读】素心作品丨大漠胡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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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额济纳，与胡杨赴了一场千年之约，与胡杨一见倾心一见成殇，是始料不及的。
胡杨是大漠之魂，是大漠英雄，是大漠不朽的传奇，是悲壮与决绝两种美的巅峰。
走进胡杨林，就走进了英雄王国，时刻感受着天地间最为荡气回肠的生死与共。
胡杨是古老的树种，传说与凤凰的鲜血息息相关，“凤栖梧桐”里的“梧桐”说的就是胡杨。相传在远古时代，凤凰与神龙为了争夺十二生肖的位置，展开了一场天地都为之颤抖的大战，整整打了三个月之久，然而凤凰却以一招之差败给了神龙。神龙对凤凰展开了追杀，身受重伤的凤凰飞入一片荒芜人烟的戈壁，无处躲藏，就在凤凰精疲力尽的时候，出现了一棵形态奇异的苍天大树，凤凰缩小自己的身体躲进树洞疗伤，并且躲过了神龙的追击。大树庇护了凤凰，凤凰的鲜血滴落在树身上，大树就拥有了与众不同的金叶与灿烂。
胡杨又称“异叶杨”，或三叶树。
每一棵胡杨树上生长着三种叶子：柳叶、杨树叶，枫叶，这是极为罕见的。据说，胡杨已有6500万年的历史了，堪称植物界仅次于银杏树的“植物化石树”。
北疆大漠荒芜粗犷，这里没有江南水乡的温婉绵长，没有崇山峻岭的苍翠葱茏，有的只是时刻因干渴而上演的生存与死亡的博弈，有的只是被炙烤撕裂的呻吟。绵延万里的黄沙撕碎天地间脆弱的生命，只有胡杨，幽幽如处子凝思的千年胡杨，虬枝攀天、古老神秘如苍穹，被称为“大漠英雄”、“大漠之魂”，将根深深地扎在生命禁区，昂首青云，傲视日升日落，任风沙猛击，历经沧桑而屹立不倒。面对大漠孤烟，孤独的傲然挺立。天地间还有哪一种树有如此神圣的光芒和璀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从春到秋，从夏到冬，一年又一年漫长地守望，不离不弃。
我崇拜胡杨，胡杨是气节和精神。铮铮傲骨，坚不可摧，不屈不挠，忠贞不渝守望气节。生命力顽强，扎根贫瘠的沙漠而傲视苍穹。胡杨的精神和气节正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和气节，历经沧桑、饱经磨难的中华民族从五千年浩荡烟波中走来，始终屹立世界东方；胡杨的精神和气节是中华儿女的精神和气节，汉代苏武放牧贝尔加湖19年，手不离旌节；李大钊、秋瑾等无数中华儿女在硝烟炮火中永生。这种坚不可摧的精神和气节在悠久的历史中传承，成中华民族的骄傲和自豪。
我崇拜胡杨，胡杨是奇迹和希望。戈壁荒滩因胡杨而充满生命力，因胡杨而有绿色和希望。三千年的胡杨似乎充满传奇色彩，但五六百年历史的胡杨随处可见。胡杨从百年孤独中走来，给大漠带来生的希望。
我崇拜胡杨，胡杨是忠贞不渝的爱情。三千年的守望，只为等你的到来，是多少红尘儿女心心念念、兜兜转转想要拥有的。
金秋十月，走进胡杨林就是走进了一个金色的童话世界。
世间所谓的缘分就是“刚刚好”，在刚刚好的时间遇见胡杨无以伦比的灿烂。第一眼看到胡杨，就被这种通透的金黄所俘虏，一见钟情。
胡杨像极了一个积蓄许久的恋人，一下子找到突破口喷薄而出所有的情感，不管不顾地灿烂，不管不顾地欢笑，以一种祭奠生命最后的绝美进行怒放。冬去春来，一年仅有的一次绽放后，便是漫长的风沙与等待，展示给世人更是一种悲壮的美。行走在林间，时刻想拥抱胡杨、抚摸胡杨，想静静地依靠胡杨，想倾听金黄的叶子述说胡杨与雁儿的美好传说，雁归有时，如梦如幻。
有人说过：如果爱一个人，就带她去看额济纳的秋天，因为那是爱情的天堂；如果恨一个人，就带她去看额济纳的春天，因为那里是沙尘暴发源的地狱，额济纳的天堂和地狱只有一步之遥。
初见怪树林，惊心动魄的遍野残骸霎时拉近与历史的距离。置身其中，懵懂之间自己仿佛是从远古走来，从身后的黑城逃离出来的唯一幸存者，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战争的厮杀！一见成殇！
时间静止了。惨烈和悲壮，渺小和伟大混合一起，隐遁的历史一下子浮出尘沙，铁蹄声声、刀光剑影就在这里，不悲不喜，不以人念为远近。目光所及的茫茫沙地上满目残骸，已经脱离生命的躯体枝条，经过风吹日晒，白骨累累。然而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决不是神话，失去生命的胡杨昂首挺立，以傲视苍穹的英姿屹立着，或单膝跪地，或枝干撕裂，或卧或仰，或断头折臂，或腰折腿劈，扭曲着，一圈一圈扭曲着，似乎向苍天诉说着曾经的岁月，疼痛、苍凉和寂寞，给大漠平添了一份鬼魅和迷离。
仰望历史星空，这里埋葬了何等残酷的战争，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浩劫。昔日的黑将军，昔日的一青一白蟒蛇，昔日的千军万马、奔腾激越以及西夏市井的丰盈、烈性、繁华、热闹都归于大漠的沉寂和悲痛。
这里爆发了一曲何等壮烈的悲歌，土尔扈特最后一次悲壮大迁移铭刻在额济纳的历史上，大漠里驼铃悠扬，缓缓铺开土尔扈特东归的英雄史诗画卷，宁死不屈，大义凛然。
这里诠释了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 倒后千年不朽的神话，三千年的守望，只为等待你的到来。
而实际上，怪树林是大片胡杨树枯死而形成的，破坏了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就连生命力极强的胡杨也免不了戛然而止的命运。神话传说总是给历史披上神秘、昏黄的光晕，有了漫无边际的冥想，或远或近，或悲或喜。
夜幕降临，地平线上，怪树林深沉、突兀、雄浑、悲壮，千奇百怪，像腾跃的战马、像拼杀的士兵、像弯曲的老人、像兄弟、像恋人，橙色的云霞热烈地拥抱、燃烧大漠，拥抱、抚慰这千军万马。被积压、埋藏在尘泥之下的一颗尘心顿觉无比苍凉，茫然无依地抛在大漠荒滩上，一片空茫，一阵眩晕。谁念谁的前尘往事，谁又续谁的前世来生，一场又一场的悲欢排山倒海，一念成殇。
生命的长长短短，平与淡，得与失都在这回望的瞬间找到宣泄的阙口和停顿。
在浩瀚的沙海里，我或许是唯一的心的信徒，深深的红尘遮蔽漫漫来路和归途，转经筒是眼前唯一的光明，晃动着慈悲、宁静和此去经年，投地匍匐的膜拜中，再一次完成自我救赎。
我崇拜胡杨，与胡杨一见倾心，也一见成殇，终不负三千年的守望。
作者简介：素心，原名徐义萍，任职鄂尔多斯集团，诗词见长，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选刊》《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鄂尔多斯日报》《大西北诗人》等各报刊，多次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