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
『一』
“鱼对水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
我对林晓原说：“你也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你不在我心里。”
当神经兮兮的林晓原冲着泳池里的我念着这首《鱼和水的爱恋》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就脱口而出了那句话，丝毫不给他面子，哪怕周围的小屁孩儿们笑得前仰后合，老刘也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林晓原听了我的话，咧嘴笑了，好看的酒窝马上显现出来，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呵呵呵呵，杨彬彬啊杨彬彬，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没关系啊，反正我是锲而不舍的，你忘了，二十年前我就说过要保护你的。”
“好！”老刘一拍大腿，我狠狠地望向老刘，老刘其实不老，是泳池的救生员，但是他却是一副80后的皮囊，60后的心，于是我干脆就叫他老刘，他也没心没肺地接受了。老刘斜了我一眼，指着一个小屁孩儿说：“我说这小子刚才游得真好！”
我懒得理他们一唱一和，假装没有看见林晓原给老刘竖起的中指，别过头，带上泳镜，一头扎进泳池里，溅起的水花好大，惹得一帮孩子们兴奋地拍手叫道：“杨教练好厉害！”
我在水中轻松地变换着各种泳姿，如一条鱼，自由地在水中穿梭，晶亮的冰冷的水浸泡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喜欢把头埋进水里游，就像鸵鸟喜欢把头埋在沙子里一样，鸵鸟因为害怕，而我，因为可以看见爸爸。
“好，憋气，下去。坚持住！很好，来，再来一次！”爸爸不断地鼓励着我。五岁的我就被爸爸拉进了泳池，他是游泳教练，也兼职在泳池当救生员，他和妈妈就是在泳池里相遇然后相爱的。因为我早产，又瘦又小，还老爱生病，总是三天两头地吃药、打针，有时还需要住院，用妈妈的话讲就是医院的门槛都要踏平了，爸爸为了让我强身健体，执意要教幼小的我学游泳，似乎天生与水有缘，第一次下水的时候，我并没有像其他小孩一样又哭又闹，反而异常地兴奋，认真跟着爸爸学做每一个动作，很快，我就可以轻松地在泳池里来回“飘荡”了。
『二』
“哗——”，我从水里直起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刚摘下眼镜，林晓原便出现在我眼前，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阴魂不散，而且喜欢在你不经意间蹦出来吓人一大跳。
“杨彬彬，怎么样？我现在的游泳技术不比你差了吧？”我白了他一眼，吹了口哨，召集了小屁孩儿们上岸。
林晓原见我不理他，便一个人讪讪地游开了。林晓原啊林晓原，你真是忘了谁是你师父了吗？解散了那帮小孩儿，我又回到泳池，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水中，外界的一切声音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在水下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当然还有爸爸，似乎还有，林晓原。
“嘿，爸爸，你看他！”我手指着浅水区的林晓原，带着骄傲和嘲笑，爸爸冲那边挥了挥手，对我说：“那是二单元的林叔叔，快打个招呼。”那大概是我们的相识吧，我知道了林晓原是住二单元的，也是因为身体不好，他的妈妈和我的妈妈是带着各自孩子去医院经常看病认识的，他爸爸听说自从我学游泳后身体变得倍儿棒，便也带他学游泳。
可是，别看林晓原是个男生，还大我一岁，胆儿特别小，水一过腰就吓得哭天抢地，要是硬把他往泳池里推，他能哭得把楼都掀翻。
“彬彬，去，给林叔叔他们露一手！”我高兴地答应了一声便欢快地游到了林晓原身边，甜甜得叫了一声“林叔叔”，一见到我，林晓原的爸爸笑逐颜开，又拍了一下林晓原的背，说：“看看人家彬彬，小你一岁，还是个女孩子，人家游得多好，再看看你，哪有男子汉还还哭鼻子的？！”
我笑着偷偷瞄了一眼林晓原，由于不敢下水，吓得哭了，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胖乎乎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听了他爸爸的批评，又觉得委屈得不行，嘴一歪，马上又要哭了。
我笑着朝他伸出手，说：“你别哭了，游泳又不难，我来教你呗，我会保护你的。”林叔叔和爸爸都被我的话逗乐了，不过林晓原似乎特别信任我，他竟然慢慢松开死抓着栏杆的手，跟着我慢慢下到水里，我学着爸爸教我的样子，让他憋气换气。
后来，林晓原告诉我说，当时我拉着他的手的时候，他觉得特别安全，对于我的信任大大超过了他的父母。
『三』
不行，胸口突然好闷，手脚不听使唤，拼命想要抬头却感觉身子一直在往下沉，紧闭双眼，意识慢慢开始模糊，四周一片寂静，静的可怕，脑海中有一片鲜红，那是血！接着，有刺耳的刹车声穿透了我的鼓膜，强烈的撞击，车祸！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一切，却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是爸爸的身形，他伸出他有力的大手把我推向一边，自己却被搅入车轮，我撕心肺裂地朝爸爸爬去，不停地摇晃他，叫他，可是除了鲜血汩汩地冒出来，爸爸毫无反应，我从不曾想到过那双有力的大手，曾经轻而易举地托起我的大手此刻竟然这样无力地垂在身边，刚刚领回来的“全市少儿游泳大赛冠军”的奖杯扔在了一边，变了形。我抱着爸爸的头想要站起来，可是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想喊，似乎又有什么堵在胸口，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彬彬，彬彬！”谁在叫我，慢慢地我感觉到有强烈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四周也渐渐喧哗起来，是林晓原的声音，哦，还有老刘。我努力睁开眼睛，果然是林晓原。
他见我醒来，一把搂住我，那么紧，生怕我会飞了一样。老刘在旁边心有余悸地说：“杨彬彬，你以后游泳的时候可不可以露个头出来啊？你扎在水里面出了事儿我们也不知道啊。”
我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他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自从我来到游泳馆上班，今天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让老刘帮我隐瞒，起初老刘死活不同意，怕出了事儿担责，后来他看林晓原总是和我一起出现，也就再不提了。林晓原放开了我，给我倒了杯水递到跟前，我突然忍不住扒在他肩头大哭起来，林晓原并不问我原因，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哭完了，我轻声说：“我看见爸爸了，最后一次的爸爸。”
他拿过一条干毛巾，为我拭去脸上的泪，说：“我知道。”
『四』
那场车祸把我们全家打入了一个深渊，妈妈在那段时间不吃不喝不睡，一病不起。只有伯伯小姨轮番照顾我，这个家里住几天，那个家里住几天，突然有一天，妈妈把我接回了家，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妈妈爱怜得摸着我的头，把我紧紧拥在怀中。那天，妈妈告诉我，更像是对自己说，我从此要开始长大，要学着坚强，因为我们已经没有爸爸强有力的臂膀做我们的保护了。
从此我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敏感、脆弱，害怕别人提起”爸爸“两个字，不爱笑不爱与人交往，唯一能让我比较开心的是在游泳池里，像尾小鱼儿一样游来游去，不知疲倦。那天游泳课上，我出色地完成了教练的任务，教练表扬了我一番，还呵斥那些不用功的小孩儿，让他们向我学习。
我得意洋洋，谁知上完课后，其中一个矮胖子不服气地指着我的鼻子，大声说：”有什么了不起？你又没有爸爸！”由他带头，其余所有的小孩都一起冲着我喊：“没有爸爸！没有爸爸！没有爸爸！”
还恶作剧地用水浇我一头一身，而我仿佛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既不躲闪也不反抗，直到林晓原的出现，赶走了那些小孩，他一声不吭地站在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说：“别怕，有我呢，以后我来保护你吧。”我抬起眼睛看着他，他以为我不信，急忙说：“你不信啊？不信我现在就把那几个人揍一顿给你看。我虽然游泳不如你，可我正学跆拳道呢！”
我挣脱开他的手，把头使劲埋在水里，等我从水里直起身子的时候，满脸是水，林晓原不知道，我每次把头埋在水里的时候其实我都在哭，我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我的眼泪，妈妈说过，没有了爸爸的保护，我们要坚强。
从此，林晓原就如我的小跟班一样，总是跟在我身后，一旦有人欺负我，他便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挡在我面前，甚至面对高他一头的“敌人”也毫无惧色。每当这时，我都默默地转身，在林晓原的“掩护”下离开。
12岁那年，我进入了省队，开始了我的运动员生涯。妈妈起初是反对的，但我很坚定地告诉她，我要继承爸爸的事业，完成爸爸的心愿。妈妈见我说起了爸爸，便什么话也不说了。走的那天，妈妈送我上车，千叮咛万嘱咐，我从车的后视镜里看见了林晓原，当汽车发动，扬起一地尘埃的时候，林晓原突然奔跑起来，我清晰地听到了他在喊：“杨彬彬，我会保护你的！”
在省队里，我是最刻苦的那一个，每天训练结束后我还给自己加练，教练看到我拼命的样子都会心疼，我的刻苦努力换来的是一个又一个奖杯，很快，我成了队里的苗子，看着宿舍里的奖杯、奖牌，我常常想，马上就可以替爸爸实现他的梦想了，等我拿到全国的冠军时，爸爸一定会很欣慰，甚至如果我可以进入国家队，拿到世界冠军，那么九泉之下的爸爸也会为我骄傲吧！
但是，就在那次例行体检中，我被查出有心肌炎，不可以长时间游泳了，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我积极治疗希望能重返赛场，可是事与愿违，那次训练晕倒后，教练遗憾地告诉我今后我可能再也不能参加比赛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我还是不可遏制地哭了，带着遗憾和不舍，我退役了，在教练的帮助下，我留在了省队，做了助理，同时我也用业余时间开办了兴趣班，以便能养活自己。
『五』
林晓原送我到楼下，关心地问：“你确定不让我送你上去了？”
“不用了，老毛病，不碍事儿的。”我转身走进大楼，等电梯时，林晓原突然又跟了上来，我又好气又好笑，“林晓原，都这么多年了，你这跟屁虫的毛病一点没改啊。”
“那是，我都一路从老家跟你到江城了，跟了快十几年了，也不在乎多跟个几年。”他还是那么一副不屑一顾的嘴脸。
看着他狡黠的坏笑，我忍不住给了他个爆栗子，一边往电梯里走一边说：“我可没什么东西招待你这个贵客啊。”
在我那套不足70平的小公寓里，我们一人抱着碗泡面吃的津津有味，满屋子的泡面味儿。林晓原实在热的够呛，汗不停地往下滴，我嫌弃地一把把他推进浴室，“林晓原，你以后身上要是这种味儿你就离我远点！”
开了冷气的房间渐渐凉了下来，林晓原赤着上半身从浴室里出来，肩膀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他环顾了四周，诧异地问：“杨彬彬，你妈说你进省队后大大小小得了不少奖杯，怎么不见你摆出来呢？”
我盯着电视，头也不抬，“收起来了，看着不舒服。”
他不再说话，沉默了很久，整个房间里只有电视机传来的无聊的广告，我以为林晓原已经走了，一回头，他居然就在我身后，与我不到10公分的距离，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看着他深褐色眼眸中有些慌乱的自己，我一低头打算站起来，没想到他一把按住了我的肩，我有些生气，“林晓原，你在干什么？放手！”
他并没有听我的话，当我抬头怒视着他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林晓原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林晓原了，他现在有了轮廓分明的脸庞，健壮而挺实的身躯，他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一个男人，再也不是那个在泳池里吃我爆栗子的小男孩了。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我，我别过头去，“林晓原，你让开，我去倒杯水。”我心虚地对他说，他手一伸，从桌上拿过水杯放到我跟前，我彻底没辙了，无奈地望着他，“好吧，你到底想怎样？”许久，他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让我保护你。”
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我的心也跟着一起颤抖。爸爸走了这么多年，我跟妈妈相依为命，用坚实的外表来伪装自己的脆弱，早已经学会一切靠自己。面对别人或真或假的关心，我一概是婉言相拒，不愿接受也只是怕还会受到伤害。进省队以前，我就只跟林晓原走得比较近，进了省队以后，每天只知道刻苦埋头训练，更没有交到什么朋友，退役后，我也刻意地不与男生交往，因为看到他们我总会想到爸爸，拿他们与爸爸比较，我知道我心中的坎是什么，但是我迈不过去。
林晓原见我不再反抗，便放松了手，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摸摸我的头，顺着我的头发轻轻地滑向我的脖颈，滑过我的耳根、脸颊，他的手触碰到我的皮肤，我的心一紧，周身一股酥麻，我不敢再看他，充满冷气的房间我竟然冒汗，我感受到了我俩强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恍惚间，我仿佛感到了爸爸的存在，可以让我安心，给我力量，让我充满勇气，不再害怕。
林晓原将我缓缓拉入怀里，双臂环住我，他的下巴轻轻地磕在我的头上，喃喃地说：“彬彬，我可以保护你，像叔叔一样保护你，永远保护你！”泪水又一次从我眼眶中滑落，我趴在林晓原的胸前，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林晓原，我认不清自己的心，我怕我不是因为爱你才和你在一起，我怕我把你当成爸爸的替代品，我怕总有一天我会伤害你——”他突然俯下头，用他温暖的唇封住了我的嘴，我看见他高耸的鼻梁，微翘的鼻翼，浓密的眉毛和卷曲的睫毛，虽然故作镇定，他其实很紧张，我无力地勾住他的脖子，他便将我更深地拥入怀中。
林晓原，这个6岁就说要保护我的男孩儿，如今我就这么实实在在的在他的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全感和温暖，宛如那来自普罗旺斯的向日葵，充满金黄阳光和洁净空气的味道，自从爸爸走后，我头一次内心如此踏实宁静。
『六』
小屁孩儿们走了，游泳馆又只剩我一个人了。老刘也不知为什么今天没有来，我一个人在偌大的泳池里漂游，窗外灿烂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星星点点的光芒铺在水面上，随着我的动作而漾起的水波一层又一层泛开，我自由自在地在水里呼吸，像一尾鱼，一只孤独地游泳的鱼，一只拼命想要游离过去却始终战胜不了自己的鱼！
突然，我发现不远处的水面上有一点红，我游过去一看，是片花瓣，哦，不止一片，两片，三片，四片……，而且还不断地有片片花瓣从空中飘落下来，我怀疑又是那些小学员们搞得，这个老刘，今天又得是我打扫泳池卫生了！我恨恨地想。顺着花瓣飘落的方向，我抬眼望去，十米跳台！我正在纳闷，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彬彬！杨彬彬！随着声音出现的，是林晓原的那张脸！这个家伙跑到十米跳台去干什么？！他想搞什么鬼？！
我生气地朝他吼：“林晓原！你个猪头！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就惨了！老刘今天又不在，你赶快下来给我收拾干净！！”
“哈哈哈哈哈”，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杨彬彬，要不是老刘，我可没那本事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
“那，那你到底想怎样啊？”我无可奈何地问。
“呵呵，你瞧啊！”他神秘地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纸箱来，手臂轻轻一抖，顿时，片片花瓣从天而降，洋洋洒洒，它们散落在我的头上，铺满了泳池。我用手轻轻拨开那些花瓣，水珠在花瓣上显得格外地晶莹剔透，我又一次把头深埋在水下，因为我哭了，哭到不能自己。等我再抬起头时，林晓原已经站在跳板上了，这个疯子，他想干什么？！
“彬彬，这一跳，为你，也为我自己！我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条孤单的游泳的鱼，你身边还有另外一条鱼，一条想要靠近你、保护你的鱼！他想要你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鱼！”
我的喉咙哽咽着，已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么多年的陪伴我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林晓原，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宁愿站在上面的是我而不是你！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越向池面，同时，我听见空荡荡的泳池里回响着他的声音：杨彬彬，我爱你！
“哗”的一声，林晓原在池面砸出了一个巨型的水花，我等了一会儿，居然不见他上来，我开始慌了，不顾一切地喊着他的名字：“林晓原！林晓原！”可是除了我的回声之外，我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我吓坏了，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睁开眼睛，只见一片深蓝，还有，还有儿时的林晓原，穿着滑稽的救生衣，死活不肯下水；还有我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不要怕时，他眼底的百分百信任；还有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他勇敢地站在我面前保护我时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还有那一晚他那张俊朗的面容和温暖的怀抱。
我浮出水面，抹了一把混着泪水的脸，这时，一个声音安安静静地在我背后响起，“彬彬，我在这里。”我欣喜地回过头，果然是他！就在不远处，他的头上也沾满了花瓣。他微笑地望着我，突然奋力地朝我游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我的泪没有隐藏住，一滴一滴地全落在他光滑的脊背上，是的，我不需要再隐藏了，我想，我也不是一条孤独游泳的鱼了。
林晓原拥着我，在我耳边轻声念着：“鱼说,我一天到晚游个不停,是因为怕你忘了我的存在。”
我笑着对他说：“我总是装作看不见你，其实你早已住进我的心里。”
作者：李小缺，曾被爸爸指责缺心眼子，因此取名小缺，借以时刻牢记爸爸的警醒。喜欢文字，但不喜欢孤独，希望可以将自己的内心与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分享，如遇知遇之人，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