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再无“褚”

文 / 斯问、屠雁飞

一辆救护车拉起警报，冲上哀牢山，急速赶往最近的医院。

数小时后，噩耗传出：

原云南红塔集团有限公司和玉溪红塔烟草（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褚橙创始人褚时健在玉溪市人民医院去世。享年91岁。

1年多前，褚老的孙女褚楚还曾向「电商在线」证实，“别信外面的传闻，褚老身体好着呢。”

他是一代烟王，创造了“中国最励志的橙子”，影响几代企业家的企业家，是无数人学习的榜样。唯独败给了时间。

曾经的烟王，如今的橙王

从云南玉溪一路向西，途经新平彝族傣族自治区，260公里之外是郁郁葱葱的哀牢山脉。11月底以前，这面山被黄橙橙的冰糖橙覆盖，一人多高的树上挂着四五十公斤果实。数万吨褚时健种的励志橙经由狭窄的盘山道运回玉溪、销往全国。

这可能是国内最知名的果园，老人生前常会来此看看。

褚时健出生于1927年，少年失怙，兄弟死于战乱，独自谋生，戴着“右派”帽子经营糖厂，后来接手玉溪烟厂，和企业一道变得声名显赫，在巅峰时黯然入狱。

1993年玉溪烟厂一年利税85亿，相当于那时300多个中等农业县的财政收入总和，工厂的账户上通常趴着百亿元以上的资金。1999年1月，因经济问题，褚时健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在最辉煌的时刻，从“烟王”的神坛上跌落。

褚时健70多岁出狱后，看中新平嘎洒西面的哀牢山，距离玉溪要3个小时车程。山路蜿蜒，一路上可见香蕉林、甘蔗林。

他与妻子承包荒山种植甜橙，开始创业。“自己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真想要我多活几年，让我苦一苦可能效果更好。人哪，没有希望就没有人生乐趣。”褚时健在《褚时健传》中说道。

最初褚时健和兄弟褚时佐一起经营果园，一年后理念不同分开。这些冰糖橙品种源自湖南，70年代起在云南广泛种植。从哀牢山最初的900亩果园起步，2003年扩大到2400亩。租赁土地最初的上千万元来自于家人、亲友支持；2007年偿还清。

事无巨细，修水塘、施肥、卖橙……果园最初的几年，老人的精力不输年轻人。农户叫他“褚大爹”，褚大爹做事严格到紧盯着他们卸每一棵果苗；也会揣着糖果在兜里，给果园里的工人、孩子吃；生气了拍人肩膀叫一声“老兄”、急了也骂“杂种”。

十余年后，褚橙年产10000吨，利润超过6000万元，被称为“云南最好吃的橙子”“中国最励志的橙子”，并风靡全国。

红塔山、监狱、再到橙子，褚时健向外界展示了异乎常人的坚韧。

褚橙箱子和茅台酒瓶一样，有人回收

如今哀牢山山顶褚橙庄园，兼具旅游和办公功能。果园由2400亩增长到6200亩，这里是褚橙核心产区，2018年产量在1.5万吨左右，被划成若干片区，作业长负责，农户每家按月领取部分工资；收获季节再根据各家产量、品质结算年收入。果园日常投入，如农药、农具由公司提供，农户更像是工人。

经过十几年发展，褚家的基地已经扩充到云南多地。在新平县磨皮村、漠沙镇、远江也都有数千亩果园；普洱、保山龙陵也已经种植上冰糖橙。

目前，褚时健的夫人马静芬、儿子褚一斌、孙女褚楚、外孙女任书逸和外孙女婿李亚鑫都有各自的基地和公司，形成了包括新平励志果业有限公司、云南沃土果品有限公司、云南实建果业有限公司、云南恒冠泰达农业发展有限公司等多家公司在内的水果王国。

四家公司，近四万亩土地，这些将大幅提升这家家族企业的水果产量。

褚时健夫妇种橙之时，可能从未想到日后巨大的成功。到今天，消费褚橙除了口味之外，还始终有浓烈的象征意味。褚时健、褚橙、哀牢山成了一种特别的存在，玉溪的出租车司机都能列出几个来“膜拜”褚时健的案例，失意者希望从中得到东山再起的勇气，生意人也行找老人家取经。褚橙也带动了整个新平，现在这片山脉的冰糖橙产量约莫有200万吨。褚橙的箱子，甚至和茅台酒瓶一样，会有人回收的。

靠互联网把褚橙卖向全国

不少没有经历过红塔山巅峰时代的年轻人，知晓褚时健的故事是通过王石口述：2003年，两人第一次在哀牢山见面，那时的褚时健穿着汗衫、晒得黝黑，蹲在果园里跟老农讨价还价，想从80块钱砍到更便宜些。王石曾经多次去玉溪拜访褚时健，每一次都会有新的感触，甚至影响了他后来对退休生活的设计。

但很多人第一次吃到褚橙，可能是通过互联网下的订单。

2012年11月，褚橙开始通过电商在线上售卖。与褚时健交好的一些商界朋友都帮忙推广，他们大多以60后的企业家为主，对禇老故事比较了解，并且有很多人把禇橙买回去当做自己企业的礼品和员工福利。加之褚橙品质优良，因此常被销售一空，“云南最好吃的橙子”、“中国最励志的橙子”等美誉，也由此风靡全国。褚时健更是被人们称为“中国橙王”。

优菜网CEO丁景涛在谈及褚橙对于当年中国生鲜电商的开拓意义时说：“褚橙的巨大成功不仅引爆了中国生鲜电商，更使2012年成为了中国生鲜电商的元年，让优品优价的商业理念深入人心。”

2013年,褚时健成立了云南省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专门负责褚橙的电子商务。

“我本人大半生都在从事与经济相关的工作,酒、糖、烟,到现在从事农业种植,我认为每一次的积极转型都是因为科技转化生产力的结果。年初,政府提出‘互联网+’战略,我很赞同。”褚时健曾这样表示。

褚时健的外孙女女婿，新平金泰果品有限公司总经理李亚鑫曾接受「电商在线」采访时表示，“在阿里平台上，由我们在2014年成立的实建电子商务有限公司负责打理4家线上店铺。”那一年，褚橙在线上的销量占到总销量的四分之一。

2015年， 10月10日，褚橙跟阿里巴巴集团合作，在天猫独家开设“褚氏新选水果旗舰店”，预售第一天，仅6小时销量就达到了130吨。眼下，虽然不是橙子的上市季节，但点开天猫平台的实建旗舰店里，店里依然上新了2019年的实建柑。

在另一家褚氏新选水果旗舰店里，因为季节的原因，店里的所有褚橙也都下架了。客服人员表示，已经得知了褚老过世的消息。店铺的首页，停在了“2018褚橙来了”那一页。

“褚橙”已确定由儿子褚一斌接班

面对互联网创业热，创业老兵褚时健曾给年轻人提过建议，他认为年轻人在创业时，普遍存在一个问题——想快富，今天上手，明天就变成一个富翁。

“我说你想富,马上创业成功，这不可能。好事多磨。我们十年才搞了这个品牌,你要有耐心。”

褚时健认为，要创业，首先做的事要符合当前的发展方向，要可行，可行之后要经过论证。一旦确定下来了，向前走，不要一碰到一点困难就回头。

“凡是创业成功的人，都是费了很多事，碰了很多困难，你要把它们一个一个解决,不要想着快富。有一个农业投资的公司，叫慢富，我说这个公司名字起得好，慢点富才符合规律。”

此前，外界一直关注褚老的继承问题。云南褚氏果业股份有限公司的成立，也被视为褚时健家族企业传承的落地。褚时健夫人马静芬在致辞中提到，之前为了传承问题，因为怕传到子孙手上搞砸了，所以褚时健和马静芬决定让每个晚辈都管理一块地，包括她自己在内，一边学习一边看谁做得最好，就把基业传给谁。如今，传承问题已落地，“现在基本上儿子管得最多，所以考察了以后，今天可以算是传承下去了。”

今年，褚时健的“褚橙”已确定了由儿子褚一斌接班，金融出身的褚一斌与曾坚持不让褚橙上市的褚时健，他们对褚橙未来的规划必不相同，但是，褚橙包装上“人生总有起落，精神终可传承”的广告语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