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电视”中的转向与转型（二）
一、新浪潮与新时空
进入新世纪之际，电视迎来了数字化网络化全球化的新浪潮。首先是数字电视的出现，电视由模拟信号转换为数字信号。在传输上，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细的光纤可以传送上百套电视节目，而且理论上信号没有衰减。光纤的发明和应用给数字有线电视发展奠定了基础。与此同时，电视通过卫星传送信号可实现更大范围的覆盖，甚至可以实现全球传播。数字化网络化全球化三力合一推动了电视产业的发展和媒体竞争的加剧。电视出现了渠道相对过剩和内容相对匮乏的矛盾。
数字化网络化催生了数字电视和网络电视，先说内容生产，首先改变了电视图像的呈现与传达。从影像到拟像再到视像，影像是传统电视的图像构成，它跟电影一样都是摄制的现实图像。而数字电视的图像却由两部分构成，除了现实图像之外，还有虚拟图像，如三维动画、虚拟演播室等，如此大大丰富电视的表现空间，并由此构成的视听语法和叙事方式。在纪录片《故宫》里我们看到3D合成的宏大历史画卷和战争场面。而网络电视的出现，一方面让观众有了更多的选择，另一方面让观众有了更多的参与。有线电视和IPTV让电视与通信有了更紧密的结合。但要说明的是这里的电视网络是指物理网，与互联网的虚拟网是不同的。而真正改变电视命运的是互联网。
早期的互联网对电视的影响并不大，所谓的“网络电视”只是把电视的内容放到互联网上，而且由于带宽不足而导致用户体验并不好。然而，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并进入4G时代，真正的互联网电视出现了。一方面互联网平台聚集了庞大的用户群并形成自己的网络文化；另一方面网络视频异军突起，后来居上，逐渐由内容搬运工变成了内容提供商。到了这个时候，传统电视的厄运来了。或者说电视已从“前电视时代”迈进了“后电视时代”。
真正的互联网时代是始于移动互联网和智能手机，同时也进入互联网的移动社交时代。此时，电视的生产方式和传播方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在生产领域：传统电视的精英文化受到网络视频的草根文化的冲击，PGC受到UGC的挑战；在传播领域，中心化的大众媒体受到去中心化的网络媒体的挑战，与此同时互联网平台也再中心化。综合来看，电视的生产主体和传播主体都改变了变化，从PGC到UGC，电视进入了社会化生产；观众变成了用户，用户不仅是电视的接收者和内容的消费者，还是电视的传播者和内容的生产者。传统电视与网络视频在中心化和再中心化的博弈中并存并行。此时，刚刚建立起来广播电视学和正在建构的视听传播理论，面对新的视听传播现象只能勉强做到解构，研究做得再精细也只能做到解释和批判，在原有的学科框架内无法建构起新的理论，更谈不上发挥现实指导作用。
但在互联网的新时空中，我们看到电视（视频）形成了新的特征。在时间维度上，“电视传媒不仅仅是一个影像空间概念, 也是一个时间的概念。电视播出时间与人们日常生活的自然时间具有同步性, 所以电视的传媒特质就是‘日常生活的伴生物’。这种特质体现为‘时效性’或‘及时性’,具体表现为时代性、时尚性、时下性、时机性、时段性。”[i]其实，还有一个时序性，即从线性传播变成了非线性传播。
在空间维度上，“电视节目正呈现生产空间多元化、传播空间社交化、运营空间平台化的新特点。”[ii]在内容生产方面，呈现生产方式多样化和表现空间多元化。在电视传播方面，社交影响传播、话题引发裂变、数据定制内容、场景构建时空。在消费经营方面，网络改变观影习惯、移动影响消费行为、平台创新商业模式。
近10年，网络视频研究不断升温。最近两年，以“视频”为主题的论文超过了电视的论文。人们开始对网络视频所带来的文化现象和传播规律展开讨论，对网络综艺、网络直播、短视频、双屏互动、粉丝文化、网红经济、视频网站、网台融合等方方面面进行深入探讨，除了文本分析和个案研究之外，也增加了不少实证研究，也有把研究纳入视听传播之中，但整体来看还是沿用经典理论进行现象描述。
“后电视”的新时空特性可以最能综合体现在“前电视”时期的“当家花旦”的春晚上。笔者在《后春晚：互联网时代的电视新形态》中归纳出“后春晚”的五大特点和趋势：“一、电视的伴随性出现了，它将形成新的收视行为；二、名牌节目只是一个流量入口，起到导流作用，更多的文章还是导流之后做；三、改变需要更大的价值认同，文艺为政治服务不能简单化；四、家庭媒体与个人媒体的结合，媒体融合是全方位的；五、去中心化和再中心化并存、去仪式化和再仪式化同在。”[iii]从“后春晚”到“后电视”还需要做更多的研究。
无论是从电视还是从视频的角度，目前的探讨更多还是处于局部的表层的描述性研究，深入研究恐怕还需要进入到对“后电视”的本体论层面进行学术讨论。（未完待续）
[i]胡智锋、周建新：《电视节目编排三论》，《现代传播》2006年第5期，第82页
[ii]谭天、覃晴：《作为空间产品的电视节目》《现代传播》《现代传播》2016年第2期，第83页
[iii]谭天：《后春晚：互联网时代的电视新形态》《南方电视学刊》2018年第1期，第66页
谭天部分电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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