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化疗完了都口腔溃疡，疼死了”，“疼得直让我心烦，也不爱说话”，“根本吃不了饭，只能喝稀的，可惨了”……经常有病人跟我们反映口腔溃疡的痛苦。
他们有的是继发于放化疗，有的是因自身体质，长期反复不愈。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其实口腔溃疡疼起来，也是“真要命”的。
有的病人手里有大把的药物，比如锡类散、冰硼散、维生素C、地塞米松贴膜，甚至从国外购药，有的当时效果很好，但还是会反复，令病人痛苦不堪。
那么，肿瘤病人的口腔溃疡是怎么形成的呢？
不论是头颈部肿瘤的局部放疗，或者其它部位肿瘤的全身化疗及分子靶向治疗，口腔溃疡均是常见的并发症。 这是由于肿瘤患者自我调节能力相对较差，放化疗及靶向治疗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口腔粘膜内细胞DNA和（或）RNA及蛋白质合成，甚至直接破坏DNA结构和功能，导致细胞凋亡；同时放化疗对口腔粘膜内上皮细胞有直接损伤作用，抑制了口腔黏膜细胞的再生能力，使黏膜变薄、萎缩；且经过相关治疗后，肿瘤患者免疫力进一步降低，唾液腺受损，唾液分泌不足，破坏口腔内环境，引起口腔内菌群失调，易发生多种细菌、真菌感染，导致口腔溃疡的发生。 中医学中口腔溃疡属于“口疮”、“口疡”等范畴，关于口疮的介绍首见于《黄帝内经》。
《素问·气交变大论》曰：“复则寒雨暴至，乃零冰雹霜雪杀物，阴厥且格，阳反上行，头脑户痛，延及囟顶，发热，上应辰星，丹谷不成。民病口疮，甚则心痛。”这里指出了运气的变化、自然气候对人身体的影响，寒热的变化易引起口疮。
实热内炽：包括外感风热及内生脏腑之热，其中尤以心脾热盛为主。如王怀隐《太平圣惠方·治口疮久不差诸方》云：“热毒之气在于脏腑，搏于心脾，蕴热积蓄， 日久不能消散，上攻于口舌，故生疮久不差也。”
虚火上炎：如《景岳全书·口舌》有云：“凡口疮六脉虚弱，或久用寒凉不效者，必系无根虚火……”
寒邪凝滞：如《寿世保元·口疮》云：“口疮白，脾脏冷。”
上盛下虚：如薛己《口齿类要·口疮》中曰：“口疮，上焦实热，中焦虚寒，下焦阴火，各经传变所致，当分别而治之。”
黄金昶教授认为，引起“口疮”的原因虽多，治法各异，但认真分析，抓住要点后可以执简御繁。 认识口腔溃疡的病因病机，首先需明确口腔、舌部与脏腑的关系。 《灵枢·五阅五使》曰：“口唇者，脾之官也。”《灵枢·经脉》及《灵枢·经别》中指出，手阳明大肠经入下齿龈中，足阳明胃经入上齿龈内，回出环绕口唇。故口唇内、牙龈及颊黏膜处的溃疡与脾、胃、大肠等密切相关；《素问·热论》曰：“心开窍于舌”，《灵枢·脉度》曰“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矣”， 《灵枢·经脉》曰：“手少阴之别⋯⋯循径入于心中，系舌本。”又云：“肝者，筋之合也，筋者，聚于阴气，而脉络于舌本也。”“脾足太阴之脉⋯⋯连舌本，散舌下。”“肾足少阴之脉⋯⋯其直者，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挟舌本。”《世医得效方·舌之病能》说：“心之本脉系于舌根，脾之络脉系于舌旁，肝脉循阴器，络于舌本，肾之津液出于舌端，分布五脏，心实主之。”故舌部的溃疡与心、肝、脾、肾密切相关。 口腔溃疡主要的病因病机可以从医圣张仲景的治疗方药中得窥一二，《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脉证治》指出：“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蚀于上部则声喝，甘草泻心汤主之。” 狐惑类似于白塞氏综合征，主要表现为口腔、外阴等处的溃疡，治以甘草泻心汤，甘草泻心汤由甘草(炙)四两、黄芩三两、干姜三两、半夏(洗)半升、大枣(擘)十二枚、黄连一两组成，上述方药主要作用为清热泻火燥湿，可见火与湿是引起口腔溃疡最主要的两大病因。 对于火邪来说，五志过极皆可化火，心、肝、脾、胃、肾均可导致火邪的发生，但有实火与虚火的区别，其中心、肝、脾、胃功能失调常引起实火，主要表现为面红目赤，口渴欲饮，小便黄赤，大便秘结等症状，而虚火多由肾脏虚损引起，主要表现为五心烦热，口干但饮水不多，腰膝酸软等症状。对于湿邪来说，多由脾虚引起，主要表现为恶心、呕吐、大便不成形或大便黏腻，舌苔白腻等表现。 针对如上病机，黄金昶教授最常用，且疗效较好的方剂就是封髓丹。封髓丹出自清代医家郑钦安《医理真传》:封髓丹由黄柏，砂仁，甘草组成，郑氏认为，黄柏味苦入心，禀天冬寒水之气而入肾；甘草调和上下，又能伏火，真火伏藏，黄柏之苦和甘草之甘，苦甘能化阴；砂仁之辛合甘草之甘，辛甘能化阳，阴阳化合，交会中宫，则水火既济，心肾相交。缩砂仁可引火下行，无论实火、虚火、脾湿均能兼顾，以此方加减治疗口腔溃疡，药简效宏。 口腔溃疡多见于唇内侧、颊黏膜、舌尖、舌边、舌根等处，因这些部位的黏膜缺乏角质化层或角化较差。黄金昶教授认为，根据口腔溃疡的部位不同，它们的病机也各不相同： 如溃疡位于口唇，此时与脾脏最为相关，溃疡面大多黄色，周围红肿明显，灼热疼痛，脾火旺盛引起； 如溃疡位于牙龈或牙龈交界处，此时除脾火外，胃火也较旺盛，可伴有口干、便秘等表现，治疗时需加用清热泻火的药物，可予封髓丹与调胃承气汤加减； 如溃疡位于舌尖，大多由于心火亢盛引起，可伴有心烦、失眠、小便黄赤等表现，治疗可予封髓丹与导赤散加减； 如溃疡位于舌根，与肾关系最为密切，主要由于肾虚火旺引起，此时溃疡周围无明显红肿，但由于舌根空间范围狭小，活动局限，气血运行不畅，疼痛往往较其它部位溃疡更重，疼痛更甚，并可伴有咽干口燥，腰膝酸软等表现，可予封髓丹与知柏地黄丸加减； 如舌两边和牙齿颊粘膜摩擦处出现溃疡，与肝胆气郁化火相关，可伴有口苦、胸胁苦满等表现，可予封髓丹与龙胆泄肝汤进行加减。 舌部的溃疡发生在舌面上较为少见。脾胃火旺引起的溃疡往往易发生在口唇、牙龈、颊黏膜等处，且口唇与脾有关，口唇溃疡面下多有硬结，这是因为脾虚湿盛，火与湿结所致；湿性粘腻，迁延难愈，故该处溃疡愈合较慢。 除了口服中药，口腔溃疡的局部治疗也很重要，黄金昶教授常采用针刺的方法，如针刺舌下金精玉液，舌下放血，对于改善口腔溃疡的疼痛也有较好的效果。 此外处理溃疡疼痛最简单方法是给局部反复加力（或用牙齿轻咬局部，或用手按压局部），促进局部血运，疼痛会迅速缓解。作者：
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
针灸微创肿瘤科 张巧丽 毕业于北京中医药大学中西医结合临床专业，博士研究生。现任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针灸微创肿瘤科医师，兼任中华中医药学会肿瘤创新联盟理事，北京肿瘤防治研究会中医分委会委员，中国针灸学会火针专业委员会委员。
从事肿瘤的临床、科研工作多年，对乳腺增生、乳腺癌、子宫肌瘤、卵巢癌、肺癌及胃肠道肿瘤等常见良恶性肿瘤的防治方面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综合采用化疗、靶向治疗、内分泌治疗及中医治疗等，控制肿瘤进展，减轻放化疗毒副反应，提高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期。如化疗呕吐、白细胞下降、血小板下降、早期不全肠梗阻、早期乳腺癌术后上肢肿胀、放射性肺炎、放射性肠炎（包括肛门直肠痛）、手足综合征、胃瘫、癌性疼痛、脱发、脑积液、胸腔积液、心包积液、腹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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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昶教授目前在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针灸微创肿瘤科、北京仁医堂雍和宫馆和北京三溪堂中医馆出诊，具体挂号等事宜请查看公众号下方关于我们菜单中的就诊指南。
我科室病房目前开展全身静脉化疗、动脉化疗（增加肿瘤局部药物浓度）、微创（主要是TACE、氩氦刀、射频消融等）、中药口服外敷、针刺（可将化疗药物聚集到肿瘤局部，疗效明显提高）、艾灸、手法纠正局部异常结构等治疗，请与门诊联系住院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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