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霞 || 我该不该说？……
我该不该说？……
大海深处
……
我们是通过介绍人认识的。母亲看后说："行"。这事便定下了。而我们总共才见过四次面：
第一次是母亲带我去介绍人那；第二次是我演出完后和同僚走出影院。同僚先看到他说：那边有个男的，一直盯着你看？……
他见我们注意到他后走过来，带我去了他住的单身宿舍。屋子很窄。靠窗两侧是上下两层的单人铁床。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向我炫耀他打好的一对单人沙发和正在组装的半成品收音机。随后又变戏法似的端出四碟炒菜。我只记得其中一盘是番茄炒蛋。
当时我就想："这人还真有本事。嫁给他，生活肯定不会差了。"可后来的日子过得并不轻松……我一直闹不明白：凭我俩的收入，我们完全可以过得很好。何况老邢又是个很节俭的人。根本不是人家说的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可为什么日子总是紧紧巴巴？而又常常过于窘迫呢？（至今我才明白：是因为"争食的嘴"太多！不够填豢的。别人1分钟就能想明白的事，我却要几十年！蠢得可悲啊！）；第三次是他来报信：他爷爷病重，（婚后才知道是借口）要赶回去。第四次，我不知道他和母亲是怎么商量的？先让我跟他去办了登记。之后，家里来了父亲单位的几个老同事。他们在屋里聊。我们在厨房做饭……再后来，被老邢带去了他家……
回来后，他突然郑重其事地跟我说：他只需要自己的老婆做到三点：一、自带“饭票”。二、能看人民日报；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只当他是说着玩的，并未往心里去。后来才知道他是认真的。）当时，虽不赞成他的说法。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原本我就传统。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顺其自然了！
相守期间，我们也红过脸，但从未吵过架。（我心里始终提醒自己：吵架必然会两败俱伤。争一时口舌之快又能怎样？吵贏了，把他气个好歹。倒霉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我！一一除非脱离关系。而我又不是那种视婚姻当儿戏的人。我有自己的理念：是人就有缺点（包括我自己）。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他脾气虽不好。但人好。稳重。待人真挚，有担当。重情义。居家过日子，本本份份。很男子气！"歪门邪道"一概不碰。我看重的正是这些。所以，很多时候，在人前，为了维护他的面子，明知他不占理。我也偏袒他。给足他面子。满足他的"虚荣心"。后来他喜滋滋地跟我说：“我俩从来没吵过架……别人都说我俩感情好。走路也牵着手……”我苦笑着没吭声。
其实我们互相都不了解对方。（直到他离世的前一个星期。我非常吃惊地听到他对我说：他一直都怕我离开他；怕我不理他；怕我这样，怕我那样……他有那么多的顾虑。几十年却从未跟我露过半个字！可他又怎会明白我的心思呢？一一我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喜欢互不干涉对方喜好，随性而为的生活；喜欢用商量的口吻解决问题。不喜欢吵吵闹闹的生活方式。所以，很怕他“一点就燃”的急脾气和对我像管教小孩子一样的约束。而他常常会因为一句不中听的话甩脸。为避免冲突，我只能委屈自己。放弃自己的追求。去迎合先生的喜好。生活告诉我：当我步入婚姻殿堂的那天起，就己经没有“自我"了。
身边的人都说老邢很能干，我承认。从我们开始居家过日子起。他就大包独揽了所有的事情。家里收支，人情世故……都是他的事。偶尔我也会提个建议。采纳与否？就不管那么多了。我也乐得当“甩手掌柜”。
老邢喜欢摆弄电器。因有这方面特长。故结交也多。经常被人叫去上门修理。（大家都是"朋友”，当然都是尽义务。）只要有人来找，那就是'圣旨’。饭没吃完，撂下碗筷就走。甚至家里忙年，需要他出力的时候。却不时地被人呼来唤去。（后来装了电话。再后来有了手机。诚然，电话手机就是‘圣旨’。）
有时想想，觉得他这辈子活得真是太累！家里家外总有操不完的心！
整理他的遗物，我才看到那些年，他记的流水帐。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家里收入支出于何人。我粗略算了一下，我们自己消费总额只占了百分之四十多。百分之五十都用在了人情世故上……
然而，受益者并不感激他的付出！背地里照样嚼他舌根。我听得最多的是说老邢“抠”！这话傻子都听得明白：无非是嫌他给钱的数额抵达不到人心而已！
要说老邢“抠”。谁比我有资格说他？他“抠”，“抠”着你们谁了？！你们大方，几十年了，我也没见有谁对老邢大方过！
老邢“抠”，是抠自己。一年四季，身上就是一套厂服。我让他给自己买两套好点的。他却说：“整天跟油泥打交道，能穿出什么好的来？"我们结婚时给他买的一套毛料西装，只有过年出门的时候才舍得穿上。回到家就又放回原位……
有句话说：“有付出就有回报。”那得要看对谁？这么多年，老邢为他人付出那么多，可他得到回报了吗？一一人世间不缺少慧眼！！！
老邢比我大。又一个人在外闯荡多年。很有主见。我什么都依赖他。他在我心里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凡事我都没主意。都是听他的。
我一直为老邢有那么多、海得不胜枚举的“朋友”而自豪！有人说，这个世界上你只要有一个朋友，你就是一个富有的人！而老邢有那么多。他够“富有”的吧？可他病重期间，他的那些“朋友”也跟着蒸发的无影无踪！直到他离世都没来送他一程！（而和老邢毫无“交情”的旧相识却来了。我没收他的礼金。）
我终于明白：为啥他会拥有那么多“朋友？”为啥那些“朋友”能容忍他的坏脾气？……
老邢没有对不起谁！这辈子都是为他人操劳。可到头来为什么赢不来人心？！原因很简单：他的坏脾气！
有的人，你就是对其有一百个好，一次不满意，就会翻脸无情！看来人心不都是肉长的。难怪有“铁石心肠”之说！
我独善其身，不识人性！可老邢阅人无数，怎么也揣不透这人心呢？！
倒也难怪，朝夕相处的夫妻都抵达不到对方的心里。何况是以外的人呢？
老邢被查出脑梗，仅仅两年时间。便要了他的命。
得了这个病，他的脾气越来越坏。两年时间，几乎天天找借口骂我。我明白他是被这个病闹的。他发脾气的时候，我心里就想：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一定要克制啊！再有委屈也要隐忍……虽如此，也有受不了的时候，就常常躲在夜里抹泪，有时被他发现，我只是谎称在“做梦”……
我越是对他照顾细致，他就越骂得凶。用词也极为尖刻。有时真的受不了，但最终还是忍下了。（如同当年照顾母亲一样。）病人本身就够痛苦的了。我怎能忍心还击？让他“雪上加霜！”。
当初儿子送他去医院。医生就断言过：说他的生命只有两年时间。（我们没敢告诉他。）而我也不相信，那么多患得脑梗的，不是也活过十年二十年？偏偏老邢就不行了呢？如今，我自学了中医，才明白他的病情是怎么回事？这使我常常后悔在他生前不懂这些。不知道如何帮他调理。如果明白，老邢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离开了人世！
2019年的9月3日那天。日子依然平常如昔。那天，老邢突然变得很高兴……其实半个月前，他都没有发过脾气。每天都带着笑。动不动还说：“歇歇吧！别太累了。”同时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说话。我跟他说：“你告诉我的事，我心里一直记着呢！在你七十一岁生日时，给你买件大红色羊毛衫！"他笑着回说：“不用了。”我问：“为什么？”他就是不说。后来我又提了两次。可他什么也不说。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太傻了呀！他是已预感到自己时日不多，才出此言的啊！难怪他总说我：心比大杠子还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一一可我又怎么能这样去想他呢！我不能没有他！他怎会离开我？！
那段日子，他跟我聊了很多。几十年说的话加起来都没那么多。真可谓“面面俱到”。可就是没提多年来他常念叨的回归之事。我问他：“你不是想回去吗？爸妈和二爸（二叔）都说过有我们的房子！你可以随时回去的！……”他脸色一变，心灰意冷地说：“以后不要再提这事了！……"我很不识趣，依然追问道：“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回山东吗？……"他依旧沉默。怎么问，也不说……
其实，他不说我也明白：他想回去！想着退休后回去和姐弟妹及亲如手足的胞弟们（他二爸家的孩子）重聚。父母不在了。他弥足珍贵的只有手足之情！有句话说：“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像是在流浪。”他太想他们了。几十年的念想就是“落叶归根”！
然而，他怎会想到：当年“迫不得已”离开家的同时，命运也就此埋下"伏笔”！他回不去了！父母在，"根"就在；父母不在，"根"就断了。如今，他随父母而去，肉体也无法“归根”……
老邢17岁离家，这么多年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够回故里和家人团聚。当年，为了满足他的心愿。我同意和他一起办理调动（其实不要工作。我们也可以走。但他舍不得放弃微薄稳定的收入。）然而，尽管他竭尽全力。散尽家用。直至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也未能办成调离。（他怎会想到人家一边讨好着他吃着他的。一边又会使手段呢！）迫于生活的压力，无奈撤回了长达3年之久的调动报告一一孰不知！“拜佛”也得走对庙门啊！
老邢离家谋生，无依无靠。处理生活中的任何事，除了掏腰包，别无他径。（我们结婚，他仅拿出的300元钱也是借他叔的。婚后才告诉我）。我不满16岁参加工作。每月挣的工资一分不少全部交给母亲。生活所需都是母亲置办（婚后，由老邢置办）。故很少用钱。花多花少？勿需我操心。所以从未拓展想过钱的“偌大”用处！听过有人骂曰：“钱就是个王八蛋！”。然而，这个“王八蛋”，却使得所有人爱不释手。你蔑视它可以，但不能没有它！……看来还真不能小觑钱的作用！生活告诉我：只要有钱，管它什么来路的人？什么皮囊？里面塞的什么东西？都可以冲你“理直气壮”！没有金钱支撑，你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不惜为钱拼命！甚至敛钱敛到不要脸的地步；难怪人家不屑冲你叽哩哇啦气指颐使；难怪那个钱多无处显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现在谁还缺钱哪！……”
是的，你是不缺钱，但与我何干？我不会巴结你，更不会找你借。你也不会对我大方……你就是埋在金子里，我也不稀罕！一一比尔盖茨有钱；马云有钱。有钱人多了去了。你去比嘛！有什么好显摆的？！一一
呜呼！我知道这话是不该说的。说出来会让某些人不舒服。弄不好会“引火烧身”，给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一这么多年，我都是听人“吆喝”的。很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己而为之。没有人问过我的感受。凭什么总让我委屈求全？其实我一直都在寻求完美。然而，现实十有八九不完美。那我也只好做“闭眼的观音”由他去了。一一但此时，我独吟独白。勿须取悦谁！只要我高兴，想说就说。即便是通篇“废话”。自己不嫌自己啰嗦！一一说着说着，又多了几句“废话”。不过，草介之言，又有哪一句不是“废话”呢？只有名人的话不是废话！“红头文件”不是废话……
无心斥责谁？也没那闲功夫！更无意去得罪谁？一一“谁”我都得罪不起！多说几句，无非是为了释放！仅此而已！对此，郑重承诺：文中所有议论，只对事不对人！有句话叫：“心中有事心里惊，心中无事冷冰冰”。如您愿意“对号入座”。请便！一一实际上，随人怎么说，我都懒得回一字的。“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自由。别人如何对我，是别人的选择。"而过于认真。便常常会委屈了自己！
老邢走后的那段日子。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想：如果当初我封紧自己的钱袋，对双方家庭吝啬一点或者自私一点，（成家之日，我们就达成共识：“以后每年逢双方父母生日以及年节，我们都要给点钱帮衬他们。给多给少量力而行。"我把双方父母的生日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同时牢记在心里。每年都不敢忘记。从未间断过。直至他们离世。）理所当然地收下他父母分给子女的、也有我们一份的"意外"之财（卖门面房的钱和拆迁款）。那么，我也可以为老邢在他故里买幢房子，圆他魂牵梦绕的“叶落归根”之梦……
想想也是：明知钱是身外之物。却缺少不得！有钱，就有底气。腰粗嘴巴大。出手阔绰。令人刮目。身价不提自升。也就用不着看人嘴脸！仰人鼻息、低眉折腰、听人屁话行事！如果“腰缠万贯”，身边还会缺少“亲情友情”吗？
和老邢相守的几十年间。最令我感概的是老邢心思过重。（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但老邢执着的让人窒息！）惦记这个，惦记那个。没有他不操心的。什么事都要亲自去扛。对家人朋友，可谓是用心极致。无论各方各面，他都会全力以赴给予帮助。更多的是给对方一定的经济保障。尤其对待家人，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去委屈他们。尽管自己时常捉襟见肘，也要先满足家人。到头来，把自己苦成黄连。（明里暗里为家人做了那么多，在亲人面前却只字不提。）尽管他为家人耗尽平生，倾其所有。直至油尽灯竭！却并未换来一丝的怜悯！没有谁会念叨他的好，都认为他是应该的。哀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老邢生病期间情绪无常。动不动就说他不怕死。一一唉！怕死就不死了吗？有生就有死。没有谁能躲过阎王爷的“索命诏”！人有幸被带到世上，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活着，就要好好活！活出质量！谁都明白人最终都会死，但只要还活着，就要活出质量！有句话说："地球上虽有阴霾。但并不缺少阳光”！有时我就想：只要自己不为难自己，朝着太阳前行！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一一可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几十年来，几乎都是板着面孔、愁眉不展地过日子。把自己弄得跟个“救世主”似的。样样操心。而实际上，谁都比你活得滋润！
老邢从2008年发现有糖尿病起，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真的， 他命运多舛得让人心痛。2017年的大年三十，当时，我在厨房准备年饭。他一个人在厅里看电视。脚却不自主地搭在取暖炉上。烫伤都不知道疼。到了第三天早上我叠被子，发现床铺上有黄色液体。找不到原因。我让他脱下袜子，看到他的脚后跟己经溃烂得不成样子（头两天洗完澡，他自己剪脚趾甲，弄伤了脚趾。包扎后就穿着袜子睡觉。不敢再沾水。故没发现。）去医院换了几次药。医生最后很无奈的说弄不好要截肢……我听了，差点掉出眼泪！那些日子，我搀着老邢风里来雨里去乘车去市里换药。半个多月下来伤口仍不见起色。还把人折腾够呛。老邢受不了，干脆就不去了。出于无奈，我只好自己出去买药，在家里给他处理伤口。每当我用剪刀给他清理烂肉时。我的心都碎了……有人说：你也太胆大了。如果剪断了筋，他的头就永远抬不起来了。听人如此说，让我后怕了很久。庆幸的是：一年下来，他的伤口竟奇迹般地愈合了。当时我满怀喜悦对他“表功”。他也破天荒地夸了我几句。那几天，我们心情都特别好。天气也好。太阳也暖融融的。
他问我：“你怎么不弹琴了呢？也不唱歌了？”我说：“你想听吗？那我就弹。”……
连着几日，他都一整天一整天播放我唱歌的录音。我还说他：“你不嫌烦啊？怎么听个没完没了？”他说：“想听”。一一我坐到他身边。我们静静地看着对方。良久，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气轻声道：“跟着我，让你受苦了！”我眼里噙着泪。避开他的眼神说：“没觉得一一”他盯着我叹了口气又道：“你这么懦弱，以后可咋办呢！”我心里想：你以为我真的像你想的那么“懦弱”吗？孰不知，我的“懦弱”只对你啊！……
这天早上，他很痛快地吃了早餐。也很顺从的吃了药。（以前服药，都要劝上一阵子。）中饭，胃口也特别好。我庆幸他病情终于有了好转。接近2点，好友约我去打乒乓球。我征求他的意见。他还说：“去吧！要活动活动。别总闷在家里……”我说：“你也去吧！上个星期你不是答应要和我一块去看我打球吗？”他说：“以后吧！今天不行。”我说：“那，下个星期再去吧！”他答应了。我说：“这回说话可要算数！……我打一个小时就回来！……”他嫌我啰嗦，催我快走。别让人家等着！三点钟回来，我惊奇地看到他从卫生间出来。便问：“你怎么自己上厕所？还不用拐杖？能行吗？”他笑着说：“是啊！你看我这不是挺好吗？”我当时特别开心……
可仅仅过去几分钟，他的精神状况便急转直下。突然感觉好累，让我扶他去沙发上躺下。刚躺下，又让我扶他去卫生间。再次扶他躺下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外裤洇出褐渍。赶紧问他：“你是不是拉了？”他说：“不知道啊？”我赶紧给他换。还未收拾完，又是一裤子。他让我扶他去床上休息。未到床边，便开始不停地嗝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没事。刚睡下，我见他换好的裤子又洇透。至此，便不受控制了。我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不停地给他换洗。洗了一夜也没洗完……
他让我扶他起来。当我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撑他坐起。他又不知道坐起来干什么？我害怕了，赶紧给他测血压。收缩压高达220毫米汞柱。便赶紧打电话呼急救车。不巧的是，那天，这家医院没了急救车。又赶紧打别家医院……要说这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平时很少停的电梯，那天却停掉了。我家住高层，人上来就很累，再抬着人，可想而知。想到近处好友。我赶紧打电话求助。让她找物业开通电梯。折腾一溜十三遭，才把老邢送进医院。进了医院，医生让我去缴费。却不马上救治，也不采取任何措施。把我支来支去。办理这个办理那个。小弟问医生可以手术吗？医生只是摇头。一阵折腾后，才给他挂上盐水。（后来我才知道里面根本没有药）之后，便不断有医生过来问我老邢的病史。我压住心里的火，一遍遍地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就这样，折腾到傍晚，他们都没有施救。见老邢昏迷。才建议你说："送重症监护室。也许还能活两天？……"
什么叫“也许”呀！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白衣天使？”，什么“悬壶济世？”此刻，我看不到医者的“仁心”！听中医老师讲：医者济世救人要有仁心。要把患者的病痛放在第一位，把自身的利益放在后面……这话真应该反过来说！……早就听身边的人说过：最后进ICU的，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所谓抢救就是割脖子，插管子……直到让你把钱全砸进去，人还是没了。一一既然如此，我是不会让老邢受这个罪的……
自从跟了老邢，我都是听他的。他清醒时就叮嘱过我带他回家！（办理出院手续时，医生没有任何态度。很痛快为我办了出院手续。当时我还想，回家也许我能把他弄好……）
办完出院手续。恰好有一辆急救车返回。路上，我再次给朋友打电话找物业开电梯。朋友二话没说。（真的，不管什么时间，白天还是晚上。随叫随到。我真庆幸拥有这样的好朋友！我会永远珍惜这份友谊！这是金钱换不来的！）
安顿好老邢。人相继离去。儿子连夜赶了回来。我们守在老邢的左右。儿子不停地跟他爸说话。他眼睛是闭着的，但我感觉得到他听见了！……申时已过，过了拂晓就是黎明。天就要亮了。然而……
老邢，你怎么就走了呢？天就要亮了啊！为了这个家，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最疼我的那个人！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再疼我了吗？一一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么？！
天已经大亮了。从来不睡懒觉的你迟迟不肯醒来。人们小声说着话，唯恐惊扰到你。冷然，空气中传出你堂妹惊讶的声音：“你们看？我哥他在笑呢！"
2020.12.1日 全文完。
【作者简介】王玉霞，笔名:王寻。网名:大海深处。71年开始业余创作。84年陆续对报刊杂志投稿。发表过散文、小小说、诗歌等作品。获得过“黎阳杯”短新闻竞赛三等奖、小小说月刊杯中国首届闪小说大赛铜奖、首届蚂蚁小说金蚂蚁佳作奖等奖项若干。曾在《卧底:闪小说精选300篇》和《走在故乡的路上》两本书中留下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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