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人5个让人一脸懵逼的特质
风物菌:
里约奥运会在当地时间8月21日晚,北京时间今天早上闭幕。(关于里约这座城市,详见里约热内卢,这是个天大的错误)
在这些日子里,除了赛事以外,观众席上的巴西人也成为了人们在网络上讨论的焦点。其中,最具争议的就是巴西人的嘘声。
一篇报道提到巴西人的嘘声,让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也感到了不满,称“这种行为突破了奥运会的底线”。另外,对于必须保持安静的击剑项目,巴西人也自顾自发出一片嘘声……
为什么巴西人总是发出嘘声呢?
对于他们来说,置身于紧张而精彩的赛场,更像是一场狂欢派对。
风物菌特邀《博物杂志》内容总监刘莹,来聊聊除了嘘声以外,巴西人身上一些神奇的特质。这里有5个小故事,和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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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丈夫,生孩子很正常”
我们接触的巴西人不多,聊得最多还是我们的房东伊万纽日太太(也许她不是巴西人的典型代表,这个我没法保证),开始时我感觉她和中国人观念没太多不同,时间长了,渐渐发现一些细微的差别。
她反对儿子早恋。她家大儿子卢卡斯18岁,有个挺漂亮的女朋友。但是伊万纽日几次表示不喜欢儿子这么小就恋爱,还说自己从来不跟那个女孩儿说话。有天趁大人们在聚会,这对儿小情人跑到二楼露台的暗处接吻。房东太太发现以后,大发脾气,直接把二人哄走了。
我跟她说,18岁正是谈恋爱的年纪,何必那么反对呢?
她告诉我,儿子的女朋友今年才14岁,太小了,她很担心这个女孩儿会早早怀孕。我这才了解到问题的严重性,巴西除非是犯罪或者疾病,不允许堕胎。不过这个女孩高高个子,真看不出只有14。伊万纽日说,她自己19岁才开始谈恋爱,女孩子太早恋爱、太早生孩子不好。
巴西人对男女问题是比中国开放很多。房东家小儿子布鲁诺才12岁,他有时学MTV里的下流舞蹈动作,房东只是笑着骂他几句,并不真的生气禁止。有天说起我很喜欢巴西,房东太太建议我在巴西生个孩子,这样就可以取得在巴西的合法身份。我说没有丈夫怎么生?她在巴西,说没丈夫生孩子很正常,很多巴西女人都是这样。
想起几天前房东家聚会,房东弟弟的女朋友也来参加。这位美女不知道混了几碴儿血,看不出黑白。她带来自己两个女儿,一个小白女姑娘、一个小黑姑娘,明显不是一个爹。她丝毫不掩饰自己没结婚,而且还很以这两个漂亮闺女自豪。
巴西人似乎对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非常“关心”,从一个禁止堕胎的天主教国家看来,政府居然要禁止多生孩子,简直无法想象。可能也是西方媒体的宣传“有功”,他们喜欢夸张地报道中国的负面新闻。当时我们4个中国学生在一起,除了我,其他3人都不是独生子女。这让房东等一干巴西人非常吃惊,他们连连问,政府不是不让多生孩子么?我们只能耸耸肩,我们葡语词汇量有限,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们房东伊万诺日太太倒是比较赞同少生孩子,她自己只生了一个孩子,就是她家的小儿子布鲁诺,大儿子是她老公和前妻生的。伊万诺日说,孩子多了,花钱太多,生活贫困,非常不好,这倒是很符合中国“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的思路。
刚住进伊万纽日家时,看到墙上挂着结婚照,照片上房东夫妻都很年轻,后来知道,他们已经结婚15年了,虽然偶有吵闹,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挺幸福美满的。伊万纽日说,她母亲说,如果她敢离婚就揍她。她说巴西离婚、未婚生子的人很多,但是她家人反对离婚,她的几个姐妹都结婚了,言语中,这似乎是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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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给儿子下跪道歉,也很正常
我们房东男主人塞留给自己某个私生子的母亲打电话,他的小儿子布鲁诺听到了,告诉了自己的妈妈伊万纽日。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坏就坏在塞留怪儿子多嘴,骂了他几句,这下捅了马蜂窝。伊万纽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伊万纽日当场就跟塞留大吵起来,当时有2个朋友在场,使劲拉住她,之后的2天,伊万纽日一直不跟塞留说话,要求塞留给儿子道歉。塞留可能觉得没那么严重,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而已,而且布鲁诺自己并没有太在意父亲的责骂,自己该吃吃,该玩玩了。
伊万纽日说,自己就这一个儿子,你可以骂我,可以杀了我,但是就是不能骂我的儿子。夫妻两个一会儿冷战,一会儿大吵大闹。还提到了离婚,房子是用伊万纽日的名字买的,她对老公说,你若不给儿子道歉,就离婚,你收拾东西滚蛋。
最后塞留给12岁的小儿子跪下,痛苦流涕地向他道歉,说自己说错了话,不该骂他。伊万纽日这才原谅老公,脸上才出现好脸色。而布鲁诺,对父母的争吵有点担心,但是似乎也并没有太过在意,爸爸道歉时,他觉得怪好玩的,一直在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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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真奇怪…居然不喜欢聚会!”
有一种人叫“Party动物”,这个词以前都是在各种伪时尚杂志、小报上看到,来到巴西以后,真正见识了这种动物。据我观察,在巴西这种动物还真不少,而我们的房东、亲爱的伊万纽日太太更是个中高手。
今天为止,我们住到她家20天整,已经参加了各种大小Party七八回,除了一次是去她朋友家的生日宴会,其他都在她家里。房东家的Party都是在周末举办,音乐、啤酒是必备元素,其他还有烧烤、游泳、跳舞等等项目。
第一次Party是我们到的第一个周五晚上,除了房东家人、我们4个中国人外,还来了几个亲友……房东家的小儿子布鲁诺带头换了泳装跳进泳池,结果Party变成了打水战,不管穿没穿泳衣,大家一个个都被扔进泳池里。泳池开展了花样跳水大赛,比谁跳水溅起的水花更大、更多。有人拿来水管子往天上喷水,搞成“人工降雨”,没在泳池里的人就在院子里“雨中舞蹈”,直到被扔进泳池为止,爬出泳池再继续跳……
房东在楼下招呼我们下去玩,我们对巴西人的精神头儿佩服得五体投地。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我们几个人一合计,大家一致同意出门散步去。我们进行了长达6个小时的漫长散步,下午4点回到房东家。伊万纽日穿着比基尼、睡眼惺忪地给我们开门……
房东叫我们一起啤酒、烧烤,我们表示要自己做饭吃。房东的忍耐到了极限,大声抱怨,中国人真奇怪!居然不喜欢啤酒!居然不喜欢聚会!居然不喜欢跳舞!居然不喜欢烧烤!居然……我们只能无奈地笑,没错,我们就是“奇怪”的中国人,实在受不了这么频繁、漫长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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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人的数学水平…24除以20等于几?
住下不久,我们就领教到了巴西人的数学水平。
来的第一周,因为人生地不熟,我们4个中国同学和房东一起吃,饭钱每人每顿4黑奥。周末结算饭钱,自己先仔细算了一遍,刨去几次出门办事没在她家吃,总数应该是104黑奥。我们拿张纸写清每天的明细,带好钱去找房东太太伊万纽日。
她看了我们的单子,一直摇头说“诺萨比、诺萨比”(不明白、不明白)。我们以为她觉得我们算少了,就把笔给她,让她自己算。她拿来了计算器啊,想了半天,在纸上写下个“4+4”,摇摇头,又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会儿,再写下“8+8”,然后又划掉。我和同学四目相对,不明就里。伊万纽日算了半天,终于算出个数字——72黑奥。我们忍不住大笑,她的数字绝对不对。
我们把她厨房墙上的日历拿下来,一天天地给她加。
20号没有午饭,晚饭4个人吃,“4+4+4+4=16”,21号中午4个人吃,还是“4+4+4+4=16””,晚饭没吃……逐天计算,每天的数字都问问她对不对。她若有所思,觉得似乎有道理,但是又被这大串的数字搞晕了。她的一个美女朋友正好来访,客人数学好一点,明白了我们的意思,又用葡语跟伊万纽日连说带比划地解释。
最后伊万纽日举起双手,做出“好吧,你们是对的”状。她说她小时候是种田的,没读过什么书,完全不会算帐。现在做点儿二手家具的小生意,也经常计算错误。还说没文化非常不好,她要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多读书等等。除了深棕色的皮肤和舌头打卷儿的葡文,她跟任何一位中国母亲没啥区别。
后来她带我们买东西时,经常让我们帮忙计算那种东西划算。有她突然拎着一个空啤酒瓶一个空啤酒易拉罐跑来找我们。她写下“473ml=R$1.55;600ml=R$2.15”,满脸期待地问我们那个划算。我们算完告诉她易拉罐的啤酒好,她兴奋地拍手大笑。原来她和她老公研究了半天,她觉得易拉罐的啤酒便宜,而她老公觉得玻璃瓶的便宜,于是跑上来找我们“仲裁”。
如果说读书不多的家庭主妇不会算帐尚可理解,当我们看到巴西的“高考”数学题时,真是大跌眼镜了。
房东家的大儿子卢卡斯正在家复习功课,准备参加年底的高考。巴西各个大学是各自出题、各自考试的,而且巴西的公立大学教学质量好、不收学费。卢卡斯想考我们学葡语的UFMG(米纳斯吉拉洲联邦大学),他说这所大学“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难考”。
有天卢卡斯正在埋头做复习题,一脸苦闷的样子。我过去凑热闹,是数学选择题,他给我解释:“一条线段上面有ABCD四个点,AB长度是BC的两倍,BC=4/3CD,AD的长度是26厘米,求AB的长度。”
这种题目在中国也就是初中一年级的水平,我给他写出“12”,卢卡斯赶忙翻书后的标准答案,果然正确!他立刻对我佩服有加。给他写下详细的演算过程,我发现,他的数学水平足可以让任何一位中国的数学老师挠墙。
最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8+4+x-2x=2,要做上5分钟,很难理解x=2与2=x是一码事儿。最让我抓狂的是,遇到24÷20=?时,我们又会跳舞、又擅长足球、还能吉他弹唱的小帅哥卢卡斯,几乎就不会算了。
后来我们几个同学轮流辅导卢卡斯数学,怕太打击人家自信,不敢当面笑,回回讲两道题以后,实在忍不住了,就捂着肚子跑到楼上狂笑,几乎把心肝脾胃肾都振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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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人来了我也不怕,我用刀砍死他”
“贫民窟很坏,但是,我很喜欢那里……”听到房东伊万纽日这么说,我第一反应是听错了,立刻问她“古斯答(喜欢)?”,她点点头,用坚定的语气说“是的,那里很坏,有很多人吸毒,有很多小偷、劫匪、强盗,经常发生枪战,但是,我依然喜欢那里,贫民窟是我长大的地方……”
一天晚上,我们与房地一起看巴西警匪电影《特警精英》,看完后她跟我们说了这样话。这部片子是关于里约热内卢的特警与贫民窟里的毒贩较量的故事,片中,贫民窟里充斥着毒品贩子,他们拥有大量枪支弹药,与警察激烈枪战,可谓杀人不眨眼。
贫民窟,虽然不是巴西特产,但是绝对算得上巴西的一大“特色”。巴西的大城市以猖獗的暴力犯罪闻名,而几乎所有犯罪,都与贫民窟脱不开干系。巴西是一个高度城市化的国家,八成以上的国民都生活在城市中。上世纪上半叶,巴西经济一度繁荣,全国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城市化过程,但是随后的政局不稳、经济震荡,大量教育水平很低、缺少职业技能的贫民在城市里难以为继,从而催生出大量的“贫民窟”。
按照巴西的法律,在一个地方修筑房屋,几年内若无人提出异议,那么就可以自动拥有这块土地的使用权。许多城市贫民,在城中空地上搭建起简陋的住宅,逐渐形成贫民聚集的社区——贫民窟。在第二大城市里约热内卢,与美丽的海滩、漂亮的城市一起闻名世界的,就是城中散布着的700多个贫民窟。
贫民窟里缺乏公共设施,几乎是被城市建设遗忘的角落,这里的孩子受教育机会很少,人们享受不到国家的各种福利设施,成年人中吸毒、贩毒、参与犯罪的人比例极高。有人提出,这种状况是政府对贫民窟的不闻不问造成的,“当政府对贫民窟不加管理时,毒品贩子们乘虚而入,他们实际掌控着贫民窟,那里的居民为毒贩工作,而毒贩则‘保护’一方的治安。”
著名的巴西电影《上帝之城》讲的就是里约一个叫“上帝之城”的贫民窟的故事,这座“上帝之城”确有其地,而里面的黑帮老大,也是确有其人的。房东伊万纽日告诉我们,这些电影确实是贫民窟生活的真实反应。作为中国人,我们很难想象如此枪支、毒品泛滥,连十来岁的孩子都能持枪抢劫、杀人的地方。当然,也就更难想象,我们的房东为什么还会喜欢贫民窟。
她告诉我们,她今年40岁,搬到现在的房子只有7年,之前33年都是居住在贫民窟里的。“贫民窟里有很多坏人,但是也有很多好人,我在那里有很多朋友。尤其是小的时候,街坊邻居们关系都很好。不过有些儿时的朋友长大以后,开始吸毒、贩毒,跟这样的人,就不能再做朋友了。”
她回忆起在贫民窟的生活,像很多人怀念自己的童年一样,一脸温馨。她说贫民窟里虽然有很多贼和劫匪,但是他们从来不对街坊邻居下手,他们去城市的其他地方作案,所以,在贫民窟里的生活很安全。有时候她半夜被枪声惊醒,也只是翻个身,继续睡觉。只要不吸毒,住在贫民窟里不用向政府缴纳各种税费,生活开销很低廉。
问起她搬出贫民窟的原因,居然是巴西版的“孟母”故事。贫民窟里吸毒的人太多了,她结婚生子之后,她担心自己的儿子受周围环境影响,会沾染毒品,于是携老公、11岁的养子和5岁的亲生儿子一起买了现在的房子,搬出了贫民窟。
她有个哥哥依然生活在贫民窟里,有时哥哥告诉她,那些原先的朋友很想念她,叫她回去做客,但是自从搬出来以后,她再也没回去过。她说她现在有很多当警察的朋友,而贫民窟里的朋友多少跟毒品有染,不方便再与他们来往。她虽然时而会怀念起过去,但不愿再回去了。
她家曾经也有枪支,而她本人也会射击。现在居住的社区很安全,隔壁邻居夫妻两个都是警察,于是她就把手枪卖掉了。“如果来了坏人,我都不用打电话报警,直接大声叫隔壁的邻居来就成了。”伊万纽日大笑着说,“坏人来了我也不怕,我用刀砍死他,然后把尸体丢到大街上。如果警察来问,我就说不知道。”
Foto: Antonello Vene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