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河丨“墨玉云瀚”忆娘亲
在情感记忆中,“墨玉云瀚”四个字感天动地,通达阴阳,意念深深的情愫中,有一种上苍神授的缅怀之妙。
母亲是八十八岁高龄逝世的,那是2010年8月16日夜11时许,农历七夕,是个让人伤心欲绝的日子。
母亲卧病在床三年,虽然床前伺奉力尽孝道,但母亲突然撒手人寰,依然让人悲恸欲绝。悲恸中连夜电告亲友安排后事,至次日打发母亲在万山湖畔与十七年前辞世的父亲天堂团聚。
归来,伤悲一路,泪水潸潸中望云思亲。是夜,于枕上泣不成声中昏昏入梦,梦中又见母亲,母亲笑微微的,告诉我她在天堂与父亲已经团聚,并且学会了上网,网名叫“墨玉云瀚”。我惊呆!梦中的意象是那样的逼真,“墨玉云瀚”四个字是那样的清晰,让人倍感惊诧的同时不得不相信冥冥中魂灵的存在。于是,我把母亲的遗像装框挂在电脑桌上方,每逢闲暇,只要开机上网,首先与母亲对视交流,以此寄托缅怀。我想,倘若母亲天堂有应,也一定会倍感欣慰的。
母亲走了,三年来缅怀之心无日不在念中!但忆母亲点点滴滴,那是春风的关爱,那是细雨的滋润,那是人间的温暖,那是天下的至亲……少小时代,由于社会历史原因,饥寒交迫困扰着生活温饱,艰难的岁月里,母亲用她深深的母爱和过人的智慧精心调理着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往往几棵野菜,就能烹制出可口的美味佳肴,我们吃的那叫一个香啊! 榆钱蒸菜,槐花饺子,荠菜煎饼,苋菜烙馍……都是记忆中的美味。粗粮细作,花样翻新是母亲的拿手好戏,虽然生活极度困难,但我们兄妹不至于忍饥挨饿,乃至于引起东邻西舍的羡慕。当然,每逢母亲变换花样做好吃的,必送邻居尝鲜,由是邻里口碑称佳。
母亲做得一手精巧女红,在街坊邻居中广为称道。纺花织布曾经是衡量农村家庭主妇的一把尺度。在我的记忆中,无论春夏秋冬,母亲除了下地干活,收工回家做饭之外,空闲时间,就是在纺花车和织布机前度过的。母亲纺的线,匀细,拉度好,往往被邻舍借去用作织机的纬线穗缝;母亲织的布,平实,缜密,不起球,无瑕疵,往往被人换做婚嫁的彩礼。记得上中学时,我穿了一件母亲缝制的棉袄,精密的手工外表看不到针线的痕迹,被同学们疑为机工,由是被人暗恋一回,可惜愚笨的我心窍未开,白白浪费一次罗曼蒂克,导致人家至今还在恨我。
母亲自2007年起患脑梗卧床三年,每日晨昏朝暮,精心伺候力尽孝道。由于母亲卧床缺少活动,几天不解大便让人心焦。于是,每天从楼上背上背下帮母亲到户外活动,累则累矣,但心头是畅快的。听说吃香蕉润肠,买回后分刀切片哄着喂母亲吃下。又听说蜂蜜通便,一买就是几斤,天天冲蜂蜜水喂母亲当茶喝。待母亲便通,已是满床污秽,清洗污秽固然恶臭难闻,但内心感受却是最幸福的。
母亲走了,弥留之际,已是耄耋老矣,虽然可恶的脑梗抑制了她灵活的思维,但与生俱来的智慧却让她选择了理性告别。2010年7月初,母亲病情恶化住进医院,三天后夜里生命垂危,病床前我和妹妹一左一右紧紧拉住母亲的手,妹妹泣告:妈,你是聪明人,咱老家万山湖水那么大,你要走咋过去啊,你要坚持啊!垂危的母亲少气无力地喃喃道:嗯,我坚持—坚持……就这样,坚强的母亲战胜了死神,在弥留之际又乘车回到小浪底移民搬迁的自家小院看了一眼。
一个月后,黄河小浪底因调水调沙,万山湖水落石出,河底道路裸露可行,母亲选择这时离开人世。那天,喂罢母亲吃过午饭,家居四楼靠窗卧床的母亲突然说:把窗户打开。我问:打开窗户干啥?母亲说:让我看看外边的路。于是我把窗户打开,奄奄一息的母亲勉强睁眼望着窗外的蓝天,须臾,母亲说,关住吧,我看好啦!混沌的我竟不知母亲是在暗示离开。是夜九时许,打发母亲喝莲藕粉,吃到最后一口时,母亲挥挥手,说:吃够啦,不再吃啦,该走啦……母亲说完,静静睡去,从此再也没有醒来。母亲走后不到三天,万山湖又是碧波汪洋。如今想起,母亲的离去何尝不是明智的选择啊,呜呼!
母亲走了,七年来,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多少次思亲的梦中泪水浸湿枕巾,夜半醒来,伫立窗前,仰望浩瀚星空,心语轻轻,轻轻地问:敬爱的母亲,你在天堂还好吗?
(图片来源网络)
作 者 简 介
李金河,男,汉族,籍贯河南新安,中国民俗摄影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洛阳作家协会会员,洛阳诗词学会常务理事。生于1958年12月,1975年3月参加工作,工作之余,笔耕为乐,诗词歌赋点缀人生,摄影摄像畅享开心,先后编导拍摄《依依故乡情》、《励精图治铸辉煌》等专题宣传片、风光资料片及微电影二百余部,创作有电影剧本《烽火河洛》、《钻地龙》、戏曲剧本《黛眉仙缘》等,有诗词散文碑赋等习作待结集付梓。其反映故乡风土人情的长篇小说《畛河川》正在创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