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扬丨木扎岭 含蓄而静美的峻山
一
秋天的木扎岭，高峻、神秘、静穆、美丽。
它诞生于燕山时期。那时还没有人类。没有红叶。它还没有像婴孩一样获得自己的名字。在一阵阵撼天动地的巨响之中，浩淼的海水带着原始的藻类，带着三叶虫和原始的生命细胞退向远远的东方。这里的海底开始升起再升起。一个个山头，释放着在压抑中积蓄的伟大力量在隆隆巨响中向天空生长。
如今，木扎岭就在我的眼前。它的山门有遒劲的笔力写着它的名字。而我已经踏上了它的栈道。它俯瞰着我们，以它的微笑，抚摸我的肌肤和汗水。而我仰视着它。用走近神明的脚步，用憧憬天庭的目光。用一份温暖的心情在他的衣襟上攀登。细细的栈道紧贴崖壁如一根藤蜿蜒着，向云中飘去。我扶着护卫的栏杆，安排着脚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品味着山的崇高。身边的山竹探身悬崖。俯身的山草像一片片蓑衣。而远远近近一簇簇红枫和黄栌，把深秋的阳光染得艳红或金黄。
二
这是我第一天的行程-----九瀑噇。那瀑布是从山巅挂到山脚的白练。我不知道这来自高天的瀑水来自何方。只见山顶的白云缭绕飘渺，而栈道的触须没入了云之深处。母亲曾经告诉我。“山有多高，水有多高。在云之深处，是仙境乐园。”记得，在西岳华山我曾经在云中行走。体味过驾云飘逸的韵味。而在重渡沟的雨中，阴云在头顶聚散翻卷，那时，我曾沉醉于山景的黛色。今天的木扎岭，贵如仙子，在高天以云巾掩面，它撒出漫坡红叶绿黛，召唤着我。
上山的栈道与瀑布并走，瀑布顺着山势而下，它一边在危喦中折叠着自己，一边溅起雪白的浪花。让我们看到天河瀑、三叠瀑、白龙瀑和雨花瀑的丽姿。那轻如飘练的瀑水，洁白，匆忙，无声。它忽而聚起浅潭，忽而直泻而下。我甚至没有听到她的歌声，只见她一意的冲出坎坷走自己的路。他不像黄果树瀑布一样，声如惊雷。它也不像壶口瀑布一样排山倒海。他只是像凌空飘飞的银缎，显得阿娜、含蓄、娴静，它只是流淌而不张扬。它只是用它的水、雾和气息，润湿空气，滋养草根，灌溉树木。无论谁望见这匹白练，都会感受修身的启示。
前面的君A用轻轻的脚步数着这栈道的每一个台阶，她时而拍摄红叶，时而拍摄奇峰，还拍摄远山和红枫后面阳光的殿堂。君C不时停下来，提示我哪里路险，哪里应该脚步小心。我们一边攀登，一边惊叹每一处佳境。如同在捻动木扎岭项链上的一粒粒珍珠。
走累了，我停下来。走上栈道的一个望台，眼下是山隙中的一块台地。跌落的瀑水在台地上漫开，旋尔它又收起细碎的浪花，在它的镜面中映出山的身影。流水绕过几块染着绿苔的巨石。再越过几处卵石和绿苔。终于它寻到了一个缺口，又簇拥着直泻下去。我看到对面山上，苍色的草树覆盖着连绵的山峰。上面点缀着枫树的红云。可以看到几处断壁，那是燕山期造山运动的抬升形成的。曲线形的石层叠压着，线条悠然，显得柔美。而在它的旁边，又有从山上崩落的巨石堆在一起。有一块长石已经掉下悬崖。但又有几块巨石叠起罗汉依着山撑持着它。重量和力量交集在一起，每一块石头都在咬紧牙关，抗拒自上而下的跌落。这是燕山造山运动的奇景，在这里我看到了自然的威力和一块块硬石的顽强与坚韧。看到了大自然的灵魂和它的阳刚之美。
三
木扎岭上的枫叶是火红的，它的风是清凉的。它鼓起我的肺叶，给我充足的氧，让我忘记了疲劳。我遥望着山顶那闪耀的阳光，感到了温暖。那似乎凝住的白云，还有那召唤我的红亭子。它的静穆和高远给我以诱惑。我们有了新的力量，又继续攀登。
有人坐上滑道下山去了。顶峰还在云端。木扎岭在俯视着我们，它静静的，望着我们的栈道，在欣赏生命的攀登。还是有人川流不息的上山，还是有人络绎不绝的下山。前面的阿克苏在上山的队列中甩动着长发，不时呼唤后面的落伍者。此时，向下看，头晕目眩。向上看，山顶还远。我不知道这个娇弱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韧性。我看不到她内心如何面对这座高山激动。但我从她飘逸的长发，和一步步升起的身影看到了一个生命对崇高自然的憧憬。这不是征服，而是虔敬。是一个生命对一座峻峰的虔敬。围绕着攀登者的脚步，春春夏夏木扎岭的四野开遍了鲜花，而在这个秋天，它对我们不懈的攀登，以耀眼的红叶表示欢欣。我们停停歇歇，把前面的路分成一个一个段落。然后在喘息和喜悦中品尝着接近峰顶的的艰难。这时，我忽然想到，人生不就是如此，你一旦认准了方向，只要没有迷路，就要努力攀登。
汗水落下去了，腿脚开始轻松。我站在峰顶，抚着一块竖立的剑石。几乎要吟出“一览众山小”了。可是我向山后一看。不由得禁了声。
在山之背后，在云之深处，在更远更远的远处。我又看到了山之丛林。它们博大而威严，它们静穆而幽远。它们是天下最雄浑的阵群。我很惊讶，我在这众山的面前，看到了人类的局限和微小。众山，人类走出的地方，那是我们的故乡。
山风渐起，身边有人来来去去，我向他们送去佩服的眼光。阿克苏的长发飘逸在山之峰巅，我的苍苍华发沐浴着明亮的阳光。这是生命在艰苦中磨砺的展示，晨光和暮色同样蕴含着韧性和顽强。我望着云中一座座高峰，对木扎岭说,你永远都在云中，美丽而又崇高。你会原谅人类的污染与索取吗？木扎岭没有回答，它只是微笑。对于人类的过失，它不会嘲笑，只是默默地忍受。在春春夏夏的岁月中，它会依然美丽，我想，它不仅有自然的魅力，它还是含蓄的山峦。它期望我们自省。而它的美丽与内涵，犹如它的厚重，犹如她的瀑布，是沉重而绵长的，需要我们慢慢品味。
远处，山风又起。云在飘动。我们开始下山。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李耀扬：籍贯：开封市。现居洛阳市。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歌学会理事，洛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顾问。从事诗歌·散文·文学评论写作。有作品散见报刊文学期刊和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