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咸阳】散文|罐罐茶——茶香中飘出的难以忘却的乡愁|王顺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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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 罐/ 茶

茶香中飘出的难以忘却的乡愁

似浓似淡，随着飘忽不定的烟雾飘荡在老屋的角角落落，弥漫在庭院的房前屋后，醉了心房，滋润着人们渴望而干渴的心田。

清晨，房后朦胧的老槐树上麻雀开始跃跃欲试，和蜷缩在鸡窝里的公鸡试探性的发出零星而清脆的鸣叫声，伴随着遥远的东方泛出的一层层薄厚不匀的玉兔白，时针的指针吧嗒吧嗒不失时机地指向父辈们最为渴望，最为享受的那美好时刻——清晨。

老父亲披衣下炕，劈柴，生火，盛水，不一会，烟雾缭绕，水开始从壶嘴往四周喷出灰白色的蒸汽，并不时发出柔和地滋滋滋声响，仿佛正在唤醒沉睡中的我，“快快醒来，天已大亮”！老父亲盘腿围坐在火盆旁，火盆里蓝色的火苗发出呼呼呼低沉地吼叫声，那跳跃的火焰照在父亲红润而安详的脸上，映照在漆黑的墙上，墙上父亲的身影时隐时现。

老父亲直起腰，端起茶杯，一扬脖子，咕咚一声，巴不得把杯子里橙黄色地冒着热气的茶水及浓烈的茶香味一股脑地灌入他那干瘪的胸腔里，然后极尽奢华地咂吧咂吧嘴唇，少许，忽的一声，又长长地出一口气，瞬间，全身心放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接着微微低垂头，耷拉下双眼，满脸安详幸福的神情已全然陶醉于茶香中，随后情不自禁的哼出几句山歌或秧歌小调，那带着西部名族风情的小调雄浑古朴，和窗外咯咯咯的鸡叫声，还有猪圈里猪仔地干嚎声，以及那清脆悦耳的鸟鸣声汇集在一起，不时此起彼伏，响彻在庭院上空，像是在演奏着一首首高亢的，震耳欲聋的交响曲。

是啊，一天的时光就这样徐徐的被拉开了帷幕，人们身上带着浓烈的茶香味，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句“茶喝了吗”？对他们而言，好像只有这句情真意切的“茶喝了吗”是最为质朴，最能代表他们心声，丝毫没有半点的虚套。对方满脸堆满了笑意，并朗声自豪地答道:“天没亮就喝了！”然后对方不忘感慨道:“饭一顿不吃，可以把裤带勒紧忍受一阵，可这罐罐茶少喝一顿都不行，就像中了鸦片瘾一样，一天中全靠它来提神鼓劲了，要不然那有力气干那些繁重的体力活？”

也确实如此，若没有这罐罐茶，很难想象一天怎么能熬下来？何况还有那永远干不完的农活在排队等着他们，说心里话，这一杯杯的罐罐茶成了他们的精神支柱和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多少年来，一代又一代，这一杯杯的罐罐茶，曾经演绎着农家人的苦乐年华，传承着农家人的忠孝礼仪和勤劳淳朴，就像父辈们所言，清晨的一杯茶是醒脑的，喝后能让人耳聪明目，一天中无论干啥事都会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尤其能使人体力倍增。劳作后的一杯茶可以解乏，无论多么繁重的体力活，喝上一口，顷刻间会让人神清气爽，一切疲劳都将烟消云散，甚至不一会儿便会酣然入睡。休闲时的一杯茶还可以使人修身养性，是大家的连心桥，是打开记忆闸门的金钥匙。大家围坐一堂，慢慢地品，悠闲地喝，不觉往事浮现在眼前，一声感慨，生活不容易，庆幸总算熬了过来，然后不忘彼此安慰，一切会好起来的。大家畅所欲言，谁家喜事临门，又舔了一胖大小子，谁家学生金榜题名，谁家兄弟姐妹一团和气，尊老爱幼蔚然成风，一阵阵欢声笑语不时回荡在农家小院，不觉招来成群的小鸟发出羡慕的欢叫声。

“快，趁热喝，走，到我家喝茶去”！彼此间简单又不失真诚，没有过多的客套，大家很自然地围坐在烟雾缭绕的火盆旁，全神贯注，一杯又一杯，直止过足了茶瘾，直到罐罐茶里的茶叶清淡而失去了它原有的茶香味，他们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带着满身浓浓的茶香味欣然离去，一切随心随性，是那么的自然脱俗，一杯杯浓浓的罐罐茶，无不增进了彼此间真诚的友谊，升华了大家浓浓的的情感。

而今，一个便捷又干净的电炉子已悄然替代了父辈们曾经用过的火盆，一个乌黑铮亮的陶瓷茶罐，一桶专门的罐罐茶叶，它们静静地躺在我客厅的茶几上，虽然这些茶具换了一茬又一茬，但罐罐茶里飘出的茶香味依然陪伴着我这位游子在异乡度过了一年又一年，三十多个春秋，那浓浓的茶香味无时无刻不在滋润着我孤独的心，激励着我在困苦中前行。

仿佛，家乡的一草一木，父辈们的欢声笑语已浮现在罐罐茶的茶香中，那不正是我魂牵梦绕的难以忘却的乡愁吗？

王顺全，祖籍甘肃武山，现工作、居住在陕西咸阳，作品散见于报刊、网络平台。多年来一直酷爱文学、诗词，心中始终常记乡音，难忘乡情……

●编委：

赵富有 毛韶贤 岳海明 赵小军 张素云 合非 赵鹏  刘金

●美术指导：马小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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