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缝合
缝合
题记：曾经。
1
“你看我的手。”L伸出手的时候，那根略微弯曲的手指上密麻麻地布满针脚。他的手掌肌腱断裂，在医院躺去整整一季，出院时，重见阳光，感觉那就是极大的幸福。
他向我讲述疼痛，似乎那是别人的事情。笑着，脸上露出不羁。只一句，含含糊糊，避重就轻：“我挡了一刀……”就是一刀，让他遭遇切肤之痛，并终生为之忏悔。
我喝下一口柠檬水，杯子里动荡的水波多像他的眼睛。而眼前少年的眼睛，早已变得深邃。L独自闯荡社会所经受的风雨磨砺，成熟世故，非我能及。
“那么，你还闯江湖么？”我问。
他笑了，摇头，“这是代价。我已经改邪归正。”
是的，年少的我们若不付出代价，怎么能够在这坎坷不平的大地上独自行走呢？
记住，是代价让我们重生。
2
据W自己说，他的手指已经达到七级伤残的程度。我不信，摸摸看，受伤的部位早已经愈合，手指弯曲，再也不能伸直。
“醉酒，打破酒瓶，然后被玻璃削落一片肉……”他描述整过过程的时候，不看我一眼，仿佛在旁白公元前的一件事情。黄昏的弱光打开记忆的大门，他在其中跌跌撞撞地行走，血色的美酒，触目惊心，又十分渺然。
当手指的肉掉落的刹那，他才猛然惊觉，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很少的一部分，却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于是去了医院，他一直在酒精里清醒着，他知道自己的手将有多么惨痛的遭遇。
“现在，我有些自卑，不敢让人看见我的手。”
我沉默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刚刚喝下一些酒。
3
本以为Z是因为失恋之类的事情才把手搞伤的，然后认为，为爱自残的人都是十足的傻瓜蛋，生活的白痴儿。今天才知，Z的手掌曾经被机器切断，缝合三十二针，何等惨烈。
他那只手我见过，形状很漂亮，如今看不出伤痕。
受伤的是肌肤，心灵却还健全着。这就是幸运。
很奇怪，当得知Z的手是在工作中受伤的，我就笑了。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