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诗人】祁丙连｜老屋（组诗）
祁丙连，网名冰莲。黑龙江嫩江人,生于上世纪60年代初。1981年毕业于黑河师范学校，分配到逊克工作至今。喜欢读诗学诗写诗，但作品不多，成绩寥寥。
老 屋（组诗）
文/祁丙连
老 屋
老屋真的老了
随着深秋和初冬的风摇晃
竟有些踉踉跄跄，趔趔趄趄
幸亏有根粗壮的木头
拐杖一样撑着
才不至于扑倒
“呼哒呼哒”的破门
像掉光了牙的嘴
喊出的是什么
也没有人去听
碎了玻璃的窗子
空洞的眼眶盯视着尘封的院落
和大山阻隔着的远方
只有空洞的风进进出出
稀疏的头发有一层霜雪覆盖着
才没有掉光
那串红辣椒
多少年了
早晨和黄昏的光
总能把老屋墙上的那串红辣椒
唤醒
那根钉进土墙的铁钉
尽管锈迹斑斑
依然坚挺
那根结实的线绳儿
没断
那串红辣椒的颜色
没淡
那铁钉爸爸曾钉牢要散架的犁铧
那线绳是妈妈缝补衣衫
用过的
那鲜红的颜色
是妈妈嫁衣的颜色
是红枣，红豆，红高粱米
熬出的腊八粥的颜色
是二老盼着孩子们回家
熬红了眼睛的颜色
冰溜子
一到春天
老屋就开始流泪
晚上冷了
就冻成冰溜子倒挂在草檐下
像亿万年形成的石钟乳
一点一点地够向地面
白天有了暖意
泪，又开始“叭嗒叭嗒”地掉
暖意越重，哭得越厉害
任凉凉的春风
一遍又一遍地擦拭
依然“滴滴答答”地
奔涌
老屋的梦
每到过年
尽管没有红红的春联
为他擦上脂粉
礼花挑起的灯
总能照亮老屋暖暖的表情
炮竹炸响的笑声
水一样把他的寂寞淹没
被淹没的还有不再寂寞的夜空
他知道
从今夜到下一个大年初一
每天晚上的梦里
都会响起爆豆似的鞭炮声
屋顶上的白菜
那时候，每逢深秋
大人总是把一些白菜扔上屋顶
经霜历雪后，滚烫的水焯过
依然白是白绿是绿的
炸上一碗黄灿灿的鸡蛋酱
就能蘸出生活的味道
送下去二两日子的辛辣
如今，多少年过去了
那几棵白菜还在
只是冻了化，化了冻
干了湿，湿了干的
已经不知道
是什么滋味了
篱 笆
小时候
偶尔有邻居家猫狗过来
大人们总是说，“来猫去狗，
越过越有”
到如今，篱笆破了
倒是“来猫去狗”了
只是没有了人的足迹
没有了“越过越有”的
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