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儿丨魏霞：被窝里读书的日子

小时候生活困难，冬天天冷，晚饭做好后，煤火炉母亲是舍不得再让它燃煤的，早早地就封上了火，窗外寒风呼啸，屋子里也冷得似地窖。

为了躲避寒冷，母亲让我吃过饭就上床。被窝里放着母亲灌满开水的玻璃瓶，暖和和的。这时，斜靠着被子，坐在被窝里读上一会儿书，是很惬意的事情。

这种为了躲避寒冷在被窝里读书是光明正大的，但另一种不是光明正大地躲在被窝里读书，在我看来，也是很美。

记得小学四五年级时，我迷上了读课外书。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学校，没有图书室，自然也就没有课外书，家贫又买不起，所以，借书成了我主要的阅读方式。因为借来的书往往要得紧，白天没时间，就安排在了晚上读。

母亲担心我小小年纪熬夜看书把眼睛弄坏，总是催我睡觉。母亲催了几次，我嘴里答应着，可就是不吹灭灯，天寒地冻，母亲也懒得再起来管我，那晚就由我去了。

后来我发现，再看课外书，顶多看上一个钟头，就油干灯灭，也只得睡觉。因为灯油受限，看书速度飞快，差不多是一目十行，估计我的快速阅读法就是那时养成的。但看得再快，也会碰上正看到精彩处灯不亮的情况，每逢这时，躺到床上也是辗转难眠。

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几次，我就跟母亲斗智斗勇。凡是哪天晚上手里有了课外书，就事先把手电筒藏进被窝，煤油灯不亮了，等母亲睡熟，我就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怕手电筒的光亮会暴露了秘密，就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作一团，开始看书。

听母亲唠叨家里的手电筒没几天电池就没了电，我虽心知肚明，但也不敢说破。母亲用审视的目光一看我，我马上装着若无其事地说：“估计是电池质量不行。”这样搞了几次，家里的手电筒我再也摸不着，但也不敢理直气壮地向母亲要。

前几年，和母亲谈起小时候躲在被窝里看课外书的事，母亲说：“我早就知道你的小诡计了。你没有发现你用了几次手电筒看书后，煤油灯里的油稍微多些了吗？”我一回想，还真是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既想让我多看会儿书，又担心我看书时间长熬坏了眼睛。这种矛盾心理，是我自己做了母亲后才懂得的。现在，夜晚灯如白昼，室内温暖如春，却没有了小时候看书的那种心境，于是就愈加怀念躲在被窝里看书的日子。

（已载12月9日《德州晚报》）

■作者：魏霞  ■编辑：王晓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