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三变
一生三变
一
国学即中国传统学问博大精深,在先秦至汉初这段时期,便有诸子百家之说。《汉书·艺文志》中说:“凡诸子百八十九家,四千三百二十四篇。”其中主要者有十家,即儒、墨、道、法、兵、纵横、农、名、杂、小说。这十家中影响最大的有三家,即儒、法、道。到汉武帝时期官方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儒家学说被抬到至尊地位。但是,这种政策也只是体现在国家层面上,如国家政策制定的理论基础,国家官员选择的考核标准(后来实行科举考试,便硬性规定儒家的经典四书五经为唯一的考试内容),以及社会的道德观、价值观的取向等等,至于其他学说尤其是法家、道家等学说,因其不可忽视的思想价值,依旧被社会所看重。记载这些学说的书籍,两千余年来也流传不衰,世世代代培育着中华民族的精神品格,滋润着中华儿女的心灵智慧。许多有成就的政治家、有见识的士人,在治理国家政务上,在打造自己的精神世界上,都并非纯守儒家理念,而是兼用法家、道家学说。
近世有一个著名的政治家、学者,在这个方面表现得极为突出,也因此而取得事业与人生的巨大成功。这个人便是曾国藩。
二
曾国藩去世不久,他生前的一位至交欧阳兆熊说过一段这样的话:“文正一生凡三变……其学问初为翰林词赋,既与唐镜海太常游,究心儒先语录,后又为六书之学,博览乾嘉训诂诸书,要不以宋人注经为然。在京官时,以程朱为依归,至出而办理团练军务,又变而申韩。尝自称欲著挺经,言其刚也。咸丰七年,在江西军中丁外艰,闻讣奏报后,即奔丧回籍,朝议颇不为然。左恪靖在骆文忠幕中,肆口诋毁,一时哗然和之,文正亦内疚于心,得不寐之疾。予荐曹镜初诊之,言其岐黄可医身病,黄老可医心病,盖欲以黄老讽之也……此次出山后,一以柔道行之,以至成此巨功,毫无沾沾自喜之色。”这是一段研究曾氏很重要的文字,值得细细解读。
欧阳说,曾氏的学问,最先是用功于诗词歌赋上,这是翰林院的职业所要求的,后来他跟唐鉴交往,便转向儒家学说,其后又研读汉学,博览乾嘉时代汉学大家的著作,不以宋代注经者的观点为然。在朝廷上做官时,以程朱之学为依归。出京后办理团练和军营事务,又改变而转向申韩法家之学。曾经说过要写一部名曰“挺经”的书,意思是表明他的刚毅顽强。咸丰七年二月,他的父亲病故,他向朝廷呈递请假折后不待批准,便奔回原籍。朝廷上的议论对此颇为不满。左宗棠那时在骆秉章幕府,对曾氏此举大加批评,一时间官场皆附合,曾氏也感到内疚,于是得了严重的神经官能症,睡不着觉。欧阳遂推荐曹镜初为他治病。曹说他的医术只能医治身体上的毛病,至于心里的病得靠黄老之学来医治。曹镜初是想以黄老之道来暗示他,希望他能按黄老的学说办事。曾氏由此醒悟过来,复出后,一律以柔的原则来行事,以至于成就了这样大的功业,而毫无沾沾自喜的表现。
欧阳在这里为我们清晰地勾画了曾氏在学理修持上的三次大变化:早期在京师,从词赋之学一变为儒家之学;离开北京到了地方办团练,则从儒家之学二变为申韩之学;咸丰八年复出之后则从申韩之学三变为黄老之学。儒、法、道三家,分别成了曾氏三个不同时期的思想和行为的主导学说。
三
现在来具体说说他的这个“三变”。
道光十八年,二十八岁的曾国藩中进士点翰林院。二十多年的寒窗苦读,终于取得了最为理想的成绩,尽管有过三次会试的经历,但曾氏的科举之道,总的来说走得非常顺利。五六百年未与科目功名之列的乡村曾家,骤然间出了一个翰林,这真是破天荒的大事。做一个好翰林,那时自然是性格稳重的曾氏心中最大的愿望。翰林院的职责有以下几个主要方面:充当皇帝的学术、文学顾问;参与各种敕撰书籍的纂修,草拟朝廷文告;会试期间充当考官。显然,翰林院是一个文化部门,读书作诗文即积累学问经营文字,是做好本职工作的重要基础。初进翰苑的曾氏,致力于词赋之学是理所当然的,何况吟诗作文,也是他所喜爱并擅长的事情。翰林院除开是文化部门之外,它还是一个出干部的部门,即所谓的储才养望之地。中央各部的堂官、地方各省的督抚,不少是从翰林院里走出去的。正因为此,当道光二十一年,唐鉴告诉曾氏为学应当以朱熹之书为宗师的时候,他欣然接受,并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严格按朱熹的所说身体力行。唐鉴字镜海,湖南善化人,以研究理学享誉于世,当时刚从江宁布政使职位上调任太常寺卿。唐鉴对曾氏说,学问有三门,即义理、考核、文章。义理这方面程朱的学问最好,考核之学多求粗遗精,琐碎而不得大义,不必致力,至于文章之学,则以精于义理为基础。文章也不必多用功,用功应在义理上。唐鉴还具体为曾氏指出:检摄于外,在“整齐严肃”四字上,持守于内,在“主一无适”四字上。唐鉴教曾氏从词赋诗文之学中走出来,认真研读义理之学,其实质是要曾氏将功夫从技能的提高转向心性的修炼上。
心性修炼就是人格的打造,用我们今天的语言来说,即人的综合素质的培养,这是最为根本的事情。今后能不能担负起国家的重任,能不能成就一番大的事业,第一等重要的并不在能力上,而是在素质上。假若时运不济,不能成大事而只能做一个平民百姓,素质也是决定他在人群中所处状况的重要条件。
按照唐鉴的指引,曾氏为自己的心性修炼列出五门功课,即修诚、居敬、主静、谨言、有恒。
诚是理学中最重要的理念。《中庸》说:“诚者,物之始终,不诚无物。”理学的开创者周敦颐说:“诚者,圣人之本。”
曾氏将诚作为修身的基础,要求自己“开口必诚”,做到不自欺即以诚对己,不欺人即以诚待人,将“诚”作为处世的根本。
曾氏在道光二十四年三月的一封家书中专门谈到他近日所作的五箴。其中《居敬箴》中说:“谁人可慢?何日可弛?弛事者无成,慢人者反尔。”由此可知所谓居敬,就是指对人对事的一种恭肃心态。怀着恭肃的心态,才会有谦抑待人勤勉办事的行为。
其《主静箴》中说:“神定不慑,谁敢余侮?”“我虑则一,彼纷不纷。”说的是心神的宁静专一,这是应对忙乱甚至危急的最好心理状态。其《谨言箴》告诫自己不巧语、不闲言、不讲道听途说的话、不作夸夸之谈,所说的都应该谨慎实在。其《有恒箴》中警示自己办任何事都得持之以恒:“黍黍之增,久乃盈斗。”
曾氏以日记为督促手段,要求自己做到能慎独,即在没有任何外在监督和约束的情况下,也能按照圣人所教诲的那样去做。他早年的日记,基本上就是这种自我监督、自我约束的记录。
在此期间,他立下两个志向。一为不以做官发财为目的。道光二十九年三月给诸弟信上说:“予自三十岁以来,即以做官发财为可耻,以宦囊积金遗子孙为可羞可恨。故私心立誓,总不靠做官发财以遗后人。神明鉴临,予不食言。”二为效法前贤澄清天下。道光二十二年十月,给诸弟信中说:“君子之立志也,有民胞物与之量,有内圣外王之业,而后不忝于父母之生,不愧为天地之完人。”黎庶昌所作的《年谱》中说:“公少时器宇卓荦,不随流俗,既入词垣,遂毅然有澄清天下之志。”
程朱之学是当时的显学,也是当政者所竭力倡导的学说。读程朱的书,听程朱的话,按程朱的思想办事,是朝廷对它的官员以及一切巴望进入官场的读书人的要求。曾氏拜极有声望的理学大师又是朝中九卿之一的唐鉴为师,一起求学的又有像倭仁这样有名气的高级官员(倭仁时为詹事府詹事),这本身就是有很大影响的事情,加之曾氏是真诚的,而不是借此作为谋迁升的手段,他将修身的成果应用到为人办事的实践中去:对同寅对朋友恭敬谦抑,对职守对差事勤勉端谨。曾氏因此获得了很好的官声,于是有了他的十年七迁的红翰林经历,年仅三十七岁便跻身二品大员。这在当时是罕见的事。他自己曾说过:中进士十年入阁者,全国范围内包括他只有三人,至于湖南则本朝无先例。程朱之学对他心性的修炼、仕途的腾达所起的作用,是很明显的。三十九岁时他正式出任礼部侍郎,然后在短短的三年之内,先后兼任过兵、工、刑、吏四个部的侍郎,官运亨通。从道光二十年到咸丰二年,曾氏在京师做了十二年的太平京官。这十二年,不仅为他日后办大事准备了足够的位望资历,也让他的人格境界有了质的变化。这些,都不是当时其他杰出人物,如左宗棠、罗泽南、李鸿章等人所能比拟的。
咸丰二年,他在家守母丧期间,正值太平军在两湖地区燃起战火之际,他接到命他担任湖南省团练大臣的谕旨。曾氏向朝廷拟了一道恳请在家终制折,请求让他在家守完三年丧期,不出山办事。这道奏折以母丧期间不宜办公事为理由,至于其他的原因,他没有也用不着在奏折中提到。那么,其他的原因有哪些呢?据笔者猜测,大约会有以下几点:
其一,本人不擅长军务,也无心于此。
曾氏典型书生出身,体质与胆气都属薄弱型,对于亲历戎伍,他可能过去从未想过,且太平军声势浩大,对于能否胜任此职,也绝对是毫无把握。
其二,湖南社会混乱,民心浮动。
湖南历来贫穷落后,且民风强悍蛮横,近年来因时局动荡,作奸犯科甚至暴动频发。新宁县的雷再浩在道光二十七年率众起义,声势浩大。经江忠源平定后,又有李沅发继起,直到道光三十年才将李捉住,而巡抚冯德馨因剿扑不力遭逮捕遣戍。道光三十年九月,酃县、安仁、茶陵又拿获谭叙亨等二十多名企图造反者。受拜上帝会影响,湖南民间会党很多,也颇有势力,是社会不安定的重要原因。曾氏稍后在给朝廷的奏折中说:“湖南会匪之多,人所共知。”除天地会外,“又有所谓串子会,红黑会,半边饯会,一股香会,名目繁多,往往成群结党,啸聚山林”。要想安定这样的社会,是极其艰难的。
其三,湖南官场腐败,办事难。
近几年,湖南巡抚一直是陆费瑔,此人与布政使万贡珍、辰永沅靖道吕恩湛等人相互勾结,结成一伙贪污集团,民愤极大。朝廷对湖南的吏治也很痛恨,多次下旨痛加指责。眼下,这些人虽然都已不在湖南了,但他们所留下的贪腐风气未变。接替的冯德馨也跟陆是一路货色,原先的人事关系仍然盘根错节。在这样的官场中,要想办成事情是很难的。
基于这些思考,曾氏开始时并未接旨,但不久,武昌失守,湖北巡抚常大淳殉职,新任巡抚张亮基专人来函告知这一情况,并请求曾氏出山。好友翰林郭嵩焘亦为此专程来湘乡劝说他出来保卫桑梓。所有这些,便容不得曾氏不出山了。因为若再不接旨,对于朝廷,对于家乡的官场和父老乡亲都无法交待,这个时候他的一切理由都将不成理由,人们只会视他为自私、胆小的人。于是,曾氏焚烧已经拟好的辞命折,咸丰二年十二月十七日由家乡启程,二十一到长沙,正式做起团练大臣来。
曾氏是个很有责任心、很爱惜自己名望的人,且他的性格中本有刚强的一面,面对着这样一个局面,不办事则已,要办事便只能按古训:“乱世当用重典。”曾氏于是从程朱转向申(不害)韩(非子),开始他人生的第二次大转变。究其实,这也是不得已的事。申韩之学的特点是:为达目的,不计手段。其惯用的手段则是严刑峻法、严格管理、严厉处罚等等,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一切从严,不讲情面。身为钦差大臣及湘军统领,曾氏来到地方后从严的办事风格是全方位的。
首先是惩治匪乱安定地方一事,其实行的政策是从严的。在咸丰二年二月十二日《严办土匪以靖他方折》中,曾氏很明确地向朝廷表明:“臣之愚见,欲纯用重典以锄强暴,但愿良民有安生之日,即臣身得残忍严酷之名亦不敢辞,但愿通省无不破之案,即剿办有棘手万难之处亦不敢辞。”他甚至命令做几十个站笼,将所抓的匪首关在其中,令他们一天到晚站在街头示众,不到几天便活活地死在笼中。他还命令他的部下有就地正法之权,即若审明会匪身份属实,则就地仗毙。
其次,他对驻守在长沙城里的绿营要求也是从严的。他在咸丰三年六月十二日《特参长沙协副将清德折》里说:“臣等惩前毖后,今年以来,谆饬各营将弁认真操练,三、八则臣等亲往校阅,余日则将弁自行操阅。”这几句话清楚地说明,曾氏是以朝廷下来的钦差身份,对长沙城内绿营实行严格管理的。
此外,他对地方文武官员的态度也是从严的。因为地方文武的不合作,咸丰三年他参劾长沙协副将清德,咸丰五年六月,又参劾江西巡抚陈启迈、按察使恽光宸。对于陈启迈,曾氏自己说:“臣与陈启迈同乡同年同官翰林,向无嫌隙。”曾氏的不讲情面,于此可见。曾氏这样做,招来的是社会恨他,骂他是曾剃头。绿营恨他,永顺协的兵士冲进曾氏的衙门,扬言要杀他。湖南与江西官场也讨厌他。靖港之役失败后,长沙各道城门紧闭,不让湘军进城。在江西,更是处处掣肘,官场上下都与他为难。加之战事不利,朝廷也对他不满,曾氏终于陷入荆天棘地之中。他曾经悲哀地对别人说,他是一个“通国不容”的人。
咸丰七年二月,他在江西前线接到父亲病逝的讣告。此时正是军事困难时期,他上了一道请求回籍奔丧的折子,不等朝廷批复,便匆匆带着弟弟国华离开军营回家。身为前线军事统帅,当此非常时期,不待朝廷批复,便擅自离开职守,曾氏此举是有背常理的。况且,鉴于军情紧急,朝廷也有可能不同意他离开军营。这种“夺情”之事过去是常有的。湘军在江西打仗,不与江西巡抚等地方政府要员见见面就撒手而去,也不合情理。曾氏是个为官多年的人,也是一个组织纪律性强的人,为什么这次如此反常?没有别的解释,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实在混不下去了,巴不得早一天扔掉这个烂摊子。父亲去世这件事,似乎是上天在危难时期有意送给他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于是便有了欧阳兆熊所说的“朝议颇不为然”,左宗棠的“肆口诋毁”,湘赣官场的“哗然和之”。曾国藩也知道自己这种做法不妥,对于外界的指摘,他不能辩解,只能“内疚于心”,终于病倒了。
欧阳兆熊知道他的病不在身体上而是在精神上,所以托名医曹镜初说出那句名言,即岐黄可医身病,黄老可医心病。精神上的毛病,心灵上的毛病,得靠黄老之学即道家学说来医治。
道家学说也是一个广博深刻的学问。西汉初期,它曾是治理国家的指导思想。司马迁甚至认为道家在阴阳、儒、墨、名、法各家之上。他在《史记·太史公自序》中说,道家“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
道家学说有两条重要观点:一是道法自然,一是柔弱胜刚强。曾氏办团练办军务这些年来所行的法家手法,其主要之点一是强逼二是严厉,这两点行之过头,带来的结果必定是怨恨四起众叛亲离。曾氏眼下的情形,就颇为近似,必须要予以纠正。道家的顺其自然、以柔克刚,便恰恰是对症之药,这就是“岐黄可医心病”。
曾氏经此点拨,立刻醒悟过来。咸丰八年六月复出后,其为人处世的作风有很大的改变,此一改变的要点便是以道家思想为主旨。同治元年四月十一日日记中的一段话,很准确地记录他的这一段心路历程:“静中细思古今亿万年无有穷期,人生其间数十寒暑,仅须臾耳。大地数万里不可纪极,人于其中寝处游息,昼仅一室耳,夜仅一榻耳。古人书籍、近人著述浩如烟海,人生目光之所能及者,不过九牛一毛耳。事变万端,美名百途,人生才力之所办者,不过太仓一粒耳。知天之长而吾所历者短,则遇忧患横逆之来,当少忍以待其定。知地之大而吾所居者小,则遇荣利争夺之境,当忍让以守其雌。知书籍之多而吾所见者寡,则不以一得自喜,而当思择善而约守之;知事变之多而吾所办者少,则不敢以功名自矜,而当思举贤而图之。”
这一年的二月十七日的另一段日记,将这一思想转变也表示得很清晰:“因九弟有事求可、功求成之急,不免代天主张,与之言老庄自然之趣,嘱其游心虚静之域。”
正因为曾氏后期行事,以老庄思想为主旨,故在同治三年南京收复、立天下第一功,面临朝廷嘉奖四海恭维、九弟及吉字营将领对朝廷不满甚至有造反想法的时候,曾氏却采取大功不居、功成身退的做法。我们看他给老九四十一岁的祝寿诗,最后的落脚点正是落在“退”字上:“低头一拜屠羊说,万事浮云过太虚。”“已寿斯民复寿身,拂衣归钓五湖春。”“与君同讲长生诀,且学婴儿中酒时。”
打下南京后的情形,对于曾氏和湘军集团来说,表面风光无限,其实背后险象环生。曾氏在那时若居功自傲,甚或听信妄言,起兵造反的话,史册上便将会多一个韩信或吴三桂式的人物,少一个文正公,对他的整个人生来说,便谈不上真正的成功。
正如屈原的《卜居》中所说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家学说,无论是主流学说还是非主流学说,无论是显学还是非显学,都各自有其立论的基础,有其可取之处与不足之处。如儒家学说,以仁养心,以礼治国,以中庸为原则,的确有其正大恒远的一面,立其为主流学说是很有道理的;但规矩太多,约束太多,对人的心灵有压抑,办起事来也显得拘谨迂缓。法家以利为驱使,以法治国,以严酷为手段,成事快,收效速,但刻薄寡情,易伤人心,难于持久。道家以逍遥为怀,以无为治国,以顺其自然为方式,人的灵府的确是无拘无束,能与天地精神往来,但难于合众人之力以成大事。所以,对于各家学说在通晓的基础上,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依时顺势而用其长,则有可能于世有补,于事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