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同题笔会五】何 处 相 思 妆 镜 湖 草原火狐
【痴红初语】征文公告
内容：以当前婚嫁社会现象为主题，题目自拟。字数限制在1000——1500字，最多不超过2000字。本次笔会以小说为主，不接受诗歌、散文。
时间：2017年6月1日——2017年7月31日
投稿信箱：330894227@qq.com (为避免稿件遗失，请务必投信箱！)
详情请点击：【痴红初语】微刊平台同题笔会活动说明
何 处 相 思 妆 镜 湖
文/鞠风亮
古镇以西，是一大片芦苇，秋来蒹葭苍苍，芦花似雪。
苇荡正南，是波光浩淼的妆镜湖，一群群水鸟栖息飞翔，秋水长天，渔舟唱晚。
18岁的水生，从小跟着父亲在打鱼。湖上往来，他恪守祖训，质朴敦厚，每每网上小鱼和带籽鱼都会放生。
江南盛行昆曲，水生7岁那年被古镇艺人姚方看中，传授唱演作戏，并有意收他入行。水生不愿做戏子，只在渔耕之余，随师父学习。冬春农闲之际和节庆之时，演出时客串角色，因他生旦皆工，扮相俊美，深受乡人喜爱。
前几日，师父捎信来，让他准备《牡丹亭.游园惊梦》那一折，由他反串杜丽娘。半个月后的湖神节，在古镇戏台演出。
是日清晨，水生一个人撑了船向湖心划去，水上横了一层薄纱样的雾。忽然，眼前浪头翻涌，似乎什么东西要浮上来。水生大吃一惊，急忙把船靠进东边芦苇荡里。
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一艘硕大的、雕龙画凤的彩船，缓缓地从水下浮上来，在湖心处定格。
整艘船装扮成一个大戏台。只听丝竹声动，乐声响起，戏台上飘然降落一个少女，她华妆彩带，风华绝世，彩袖飞扬，丹唇轻启：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
娇莺啼啭，珠落玉盘，婉转《皂罗袍》，此音只有天上有！水生如醉如痴，不知身在何处。
一曲终了，湖上雾气渐次散去。彩船缓缓沉入水中，蓦然回首，水生看见女子眼波流转，似有话欲说又似尽在不言中，两人目光交汇，如同陌上初逢，又如同相知已久。
……水面恢复平静。太阳出来，水生恍若南柯一梦。
此后的几天早晨，水生再也没有见过那船，那少女。
或许，就是一场虚梦。但这个梦太真实，水生都能听得出女子《游园惊梦》唱段里低回的颤音。
水生想忘记，但总是挥之不去。
古镇湖神节。湖光楼的戏台上，水生扮了杜丽娘，水袖甩出， 满怀愁绪千回百转《画眉序》：
“好景艳阳天，
万紫千红尽开遍。
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
督春工珍护芳菲，
免被那晓风吹颤，
使佳人才子少系念……”
台下观众阵阵掌声和喝彩声，水生充耳不闻，他仿佛变成杜丽娘，一个人蹀躞在开满妖娆牡丹的庭院里，寂寞无主，郁郁寡欢。
“……门儿锁，放着这武陵源一座。
恁好处教颓堕！
断烟中见水阁摧残，
画船抛躲，冷秋千尚挂下裙拖。
又不是曾经兵火，似这般狼籍呵。
敢断肠人远、伤心事多？”
《锦缠道》，行云流水的唱，似曾相识的音。水生转过头，含笑走来的是书生柳梦梅——是扮了男装的船上的少女。
明眸皓齿，眉目间是盈盈如水的柔情。
两个人，一台戏，戏里唱尽人间风月，戏外传递经年相思。
师父和他说，她叫如荷，是吴江城名伶荆慧的弟子。
水生茫然。
师父和荆慧有意撮合，水生初时踌躇，未应。在妆镜湖等那女子终不见，始信那次相遇不过是南柯一梦。
于是依父母师父之意，允了。
洞房花烛之夜。
水生轻轻揭开新娘的盖头，呆了——凤冠霞帔的新娘竟是那日船上的少女。
新娘嫣然一笑，偎进水生的怀里。
“傻哥哥，我就是如荷啊，如荷和船上的女子都是我啊。”
水生如坠云雾山中。
“也许你忘了，你放生过一条小银鱼，那就是我啊，我是妆镜湖主的女儿。”新娘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幸福地闭上眼睛。
水生记起，那是很小的时候，他捉了一条通体洁白的漂亮小鱼，不忍伤害，放了。那条鱼游走的时候，还频频回望，似有不舍。
原来是你！
“我从此记住你，整天躲在浅水边听你唱昆曲，你唱得真好。我想，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听你唱，陪你唱……”
她的脸像丝绸一样柔滑，散发着好闻的茉莉清香。
“所以，我缠着父亲让我出宫，化身女儿，名如荷，来到吴江城拜荆慧为师，学唱昆曲。那日出水相见，是忍不住想你啊。好哥哥，我全部的愿望就是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
如荷哭了，伏在水生的怀里，如同梨花带雨。
“拼尽一生，只为与君一夕之好，给你做一回明媒正娶的妻子。”如荷泪如连珠，“之后山长水阔，白云苍狗，哥哥也不必再念……”
一幕一幕连成一折凄美的昆曲。
水生终于懂了。如荷为了他，不顾父母劝阻私自与凡人婚配，犯下戒律，即将面临最严厉的惩罚！
水生紧紧搂住如荷，坚定地说：“好妹妹，你我结发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月色温柔。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翌日清晨，如荷杳无人迹。
此后岁月，水生一个人泛舟妆镜湖，做着打鱼耕读的寻常日子。他想如荷时，就顾自唱一段《江儿水》：
“……偶然间心似缱在梅树边，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
生生死死随人愿，
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兴许，如荷能听见。
《游园惊梦》是昆曲《牡丹亭》的一个曲目。
最为引人入胜的当属杜丽娘与柳梦梅那亦真亦幻的爱情故事。
因教书先生教授了《诗经》中“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词，杜丽娘萌生伤感之情，在与丫鬟一起游览了自家的后花园之后更生伤春之情，回来后竟然梦中与一手持折柳的公子在花园内有了一番云雨之情，在梦醒之后独自入后花园寻找梦里多情郎。由此，也就有了昆曲《牡丹亭》中杜丽娘“游园”、“惊梦”和“寻梦”等几段戏。
同题作品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