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对不起，我总忘记你们还是孩子
对不起，我总忘记你们还是孩子
文/江一
昨天凌晨两点，我去厕所回来，迷糊中看了一眼手机，有个信息，是大学时一个学妹留的。
“学长，我用你的一篇文章给学生上节课，就是那篇《抱歉，祖国，我只能为您写首诗》，您不介意吧？”她这个说，而且前面有两个撤回，看来也是鼓了鼓勇气说的。
“没事儿，用吧。”回完，我又迷糊着睡了，妻子说我是一个爱睡觉的人，哈哈。
早晨睡醒了，不迷糊了，我在想那篇文章《抱歉，祖国，我只能为您写首诗》，它记录的是我带着孩子们为祖国写诗的事情，说起来那是二十天前的事情了。当时疫情还很严峻，大家心里都不舒服。我想着为祖国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那就写点儿稳定人心、鼓舞士气的诗篇吧。我想着自己，也鼓动孩子们写。
人过三十，才懂得，自己和这个时代、社会的联系有多么密切，似乎一切都关乎自己的生活、命运。所以，我越来越关注这个时代和社会。我有一种很强烈的交流和表达意愿，于是我就跟自己的学生（中学生）聊我的想法。
“我在为祖国写点儿东西，你们也写一写吧。据我了解，你们的爸爸妈妈可能就在阻击疫情的工作岗位上，比如有一位妈妈跟我说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回家，那么你的感受如何呢，埋怨妈妈吗？还有一些爸爸妈妈是医生，更有切身的体会。把这些生活以细节的形式呈现就是很好的诗歌，把这些诗歌献给祖国妈妈，她也会很欣慰。你们要把我们的祖国具体化，她并不遥远，就在你们身边，甚至说你们、我们本身就是祖国。我们怎样，我们的祖国就怎样，我们内心安宁，我们的祖国就内心安宁。或者说，我们可以把当前的英雄看作祖国，比如你们钟南山爷爷、李兰娟奶奶，他们就是祖国的代表，也可以将他们看作祖国。这样思考，你们的思路就会开阔，你们的情感就会升华。”视频时，我这样和孩子们说。
他们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从视频开始时的雀跃到视频中的严肃，然而，他们都不说话，只是听我说。突然，我意识到他们还是孩子。我可以为祖国写一写东西，但作为孩子，他们可以吗？看着他们纯真的眼神，我心中有一丝慌张。我想我应该再说点儿什么，让他们觉得国家和自己是紧密相连的。
“现在疫情严重，你们也知道，但总会过去。之后疫情成为了历史，从那里看现在，其实我们的国家遇到了困难。虽然你们年龄尚小，但也应该心怀祖国，现在祖国遇到了困难，你们能出一把力就出一把力吧。如今你们踏下心来刻苦学习，今后你们就能够为祖国做更多事情，而不只是写一首。你们是孩子，我是老师，都不能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古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们听一听老师的音频课，写一写东西，传播一下正能量吧。”最后，我这样说，算是圆了一下前面的话，也算做个归结。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有人对此诗做过批评，大意是亡国与否，与商女关系不大，是朝廷士大夫、将士们的事情。我认为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我才会对孩子们有愧疚、有歉意，并反复考虑让他们为祖国写首诗，这件事情合适吗？从实际的作品来看，孩子们中确实有写的不错的，真的为祖国写了首好诗。这件事情就暂且按下不说了，无论如何，孩子们算是有了作品，我也不再说什么。
“你们都要懂规矩，国家培养你，就是要让你懂规矩，有特殊情况离开钉钉群，一定要提前说，不能无故离开。”我这样要求他们，可一想，他们还是孩子，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合适吗？
“虽然说，你还是孩子，但也十几岁了，该懂事了。不要觉得现在你不懂事，以后就懂事了。实际上很多杰出的人物，小时候也是杰出的，不能把年龄小作为不懂事、不守规矩的理由，你们人虽小，但可以有大志向，有了大志向，你们就肯定能守规矩，不早退，不敷衍了事。”接着上面的疑惑，我又说了段句话，心里踏实了很多，好像孩子们也安稳了一点儿，大家互相理解吧。
“同学们，我有一种担心，担心你对疫情的感知还有些懵懂，担心你的心仍然没有觉醒；担心疫情结束的若干时日，你已经全然忘却了今日的种种。”这是上海市建平实验中学李百艳校长网络开学典礼的一句话，前天读到后，我感触很深。李校长的演讲讲出了我很多的心里话，孩子们对疫情并不是真的了解和理解。然而，作为教师，我们还是希望他们能够这今天的种种铭记于心。
所以，之前对孩子们的要求，今天我并不后悔。但我依然还要对他们说一句：“对不起，我总忘记你们还是孩子。”
学生子墨用硬笔书法书写了我的《衡中红旗赋》，我很感动，写了诗《赞生子墨书》表示感谢：“字如剑戈纸似壁，情若山河义为己。暮下春寒无去处，同月赞生得灵犀。”诗最后留言：“虽然子墨年幼，我亦当以礼相待。”
与提要求不同，这一次，对孩子以礼相待时，我不用再说对不起。
庚子酣香（3.5）
于湖城家中
【作者简介】
江一，原名金江昆，1988年生，东北师范大学教育硕士，青年作家，诗人，现为河北衡水中学语文教师,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衡水市作家协会会员、签约作家，衡水市诗词协会理事，衡水青少年诗词学会秘书长，教育学术杂志课堂内外好老师签约作者，出版作品有《渡缘》《桃花坞雨》《艺术里的童颜》《美的唤醒》《情境之门》等。教育与写作理念：师德是知与行的合一，信仰中文，写作育人，让灵魂的启蒙不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