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詩詞|王安石改革之声“金陵怀古”:竟无二手,惟为绝唱

前面已经读到,词宗入宋,一水中分,由范仲淹至苏东坡,豪放派终成铜琶铁板,唱响千年。不过这中间,还有一位人物,步武范仲淹豪迈之风,举改革大旗,在政坛、文坛上同时动刀。

如你所知,他就是北宋神宗朝的大改革家王安石。

他的作词理念,非常鲜明,“古之歌者皆先有词,后有声,故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如今先撰腔子,后填词,却是永依声也。”

你看,以破为立的创作革新观,已经弦外有铿锵之音了。

每日詩詞

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懷古》

登臨送目,正故國晚秋,天氣初肅。

千里澄江似練,翠峰如簇。

征帆去棹殘陽里,背西風酒旗斜矗。

彩舟雲淡,星河鷺起,畫圖難足。

念往昔,繁華競逐,嘆門外樓頭,悲恨相續。

千古憑高對此,謾嗟榮辱。

六朝舊事隨流水,但寒煙衰草凝綠。

至今商女,時時猶唱,後庭遺曲。

▲ 董其昌行书手卷 水墨绫本 1623年

《桂枝香》牌之词作,如王安石所言,从晚唐至宋中,充斥着“妇人语”和“妮子态”,儿女情长、男欢女爱、离情别绪、伤春悲秋。就是因为要“依声而填词”,以适应女伶们的莺吭燕舌。

于是他在作此篇,引怀古咏史而喻政治之辩,刚健亢爽豪迈,向世人发问:谁说词必须和声合乐?

安石先生字介甫,又号半山,真个是撑起词宗的半壁江山。难怪周汝昌老先生赞曰,“王半山这一阙桂枝香,实为个中翘楚。”

南朝古都,金陵胜地;登高吊古,意兴阑珊。

▲ 卢禹舜(当代)金陵怀古诗意图 镜心 设色纸本

周老先生评解,“似练”乃借谢家名句“澄江净如练”,“如簇”则为自家随手拈举,全是大方家数,毫无描眉之态。远象与近景,落到“背”、“矗”二字,物外之人事,何等神采。然而,词家不肯滥情,“画图难足”,戛然截止,以待下片崛起。

笔墨一换,下阙感叹六朝皆以荒乐而相继覆亡。

所谓“楼头”,典出杜牧《台城曲》,“门外韩擒虎,楼头张丽华。”然而,盛衰荣辱何足道哉,空贻后人凭吊之资耳。

“寒烟”藏典,以典故而隐喻今日之时势也。

每日詩詞

杜牧《泊秦淮》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 孙晓云书法作品

小杜名句,半山借来化用之。落在用“至今”,仍有商女如张丽华者,不知时局危卵。

词作如尺幅,情致却展延千里。

周汝昌老先生评,“王介甫只此一词,已足千古,其笔力之清遒,其意境之朗肃,两宋名家竟无二手,真不可及也!”据《古今词话》:“金陵怀古,诸公寄调《桂枝香》者三十余家,惟王介甫为绝唱。”

▲ 沈鹏书法作品

“每日詩詞”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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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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