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元锐作品 | 孔家河渡口
《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线上平台:西散原创
西散原创——西散原创纸媒选稿基地
西散原创——中国散文作家成长摇篮
西散原创——最具亲和力原创精品散文平台
晚饭后夕阳在悄悄隐退,微风徐来中我独步沅水堤垸。逛至孔家河渡口码头放眼水面汽轮往返,渡船抵岸车滴人喧客乘匆忙啊。呵呵,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老套的轮渡红火,且在这百年古渡的要道,似乎与时代有失协调呀。
有史以来陬市镇与木塘垸乡,在这儿一叶舟楫世相袭,在桨橹的欸乃声里苦乐春秋,农商兴衰荣辱与共。木塘垸是闻名的产棉区,春播叶绿花海红,秋月棉爆白茫茫。丹洲坪的柑橘透金黄,被喻为势成三角的;金丹洲,银木塘,八湖坪里稻米香(陬溪)。而孔家河码头这个要道渡口,常有夜半更深被水隔两岸的庄稼汉、客商,扯开喉咙地喊渡:喔嗬喂!过河呃!
对面即时回应:哦——嗬!来了啰!于是双方在高亢热烈,急切地呼叫回应里,在静寂的夜色中桨桡划开汆汆水面渡得有缘之人。如是;沿河人家在日常生活中隔远的呼叫也被喻为——喊渡!
我默然渡口,往许多年前回头。还是个青涩懵懂少年,或茫然无知的孩童时,这条大河曾经使我感到神秘而又迷茫。臆想着要去河的那边,有如牛郎织女渡鹊桥般的艰难。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秋未冬临深夜突降的一场风灾,将我们一片连着好几家的木板房屋刮倒。我在房屋倒塌的刹那间从梦幻中逃了出来。而和我玩得好的,一个叫秀儿的女孩,却在无情的灾难中丧失了生命。我为她伤痛了很久很久,第一次为女孩子产生了糊涂的追思。后来在荒诞的迷惘中,总觉沅水河似银河,那个死去的秀儿就在对岸向我招手。去河的那边没有鹊桥,要风平浪静的时候在“吱哑”的桨挠里,船工一桨一桨地把渡船划过去。我晓得鹊桥相会始于少儿时每年的七夕,父亲带我去剧院看牛郞织女戏剧,脑子里便塞滿了模糊的情爱意念,为牛哥织女爱得深沉艰难大受感动。牛郎织女是个美丽的传说,七夕必须倾情上演,不知在哪个年代这个传统的剧目消逝了。沅水的对岸曾经是那么神秘。
我在默然伫立中,堤坡下似有十来幢简陋房居浮现眼前。傍河一边的有吊脚楼,临堤的屋子后檐连接堤脚,码头是在下洲尾的终结点。我小学同学的家就住在堤脚下,我常从堤坡走捷径去他家玩耍,礼拜天胡扯着街坊邻里的闲话下象棋,他有个很乖巧的小妹妹,如果他妹妹的同伴来了我们便一起打扑克。暑天时常钻进沅水里击水弄波透个凉,临河的孩子个个都是浪里白条没有不会水的。这儿有我甜蜜难忘的童年,有说不完的趣闻逸事,以及青涩情感的懵懂和迷惘。在静好且贫困的日子里,时光从指缝间悄然溜过。
我中学时辍学参加了工作,单位与孔家码头相距不远。在炎夏的日子里下班后,常和同事翻过堤垸就到了河下。然后跨过一溜十余米宽的木排,站在排筏的顶端“扑通”一下就钻进了碧水荡漾的波涛里,搏风斗浪地尽情戏水,洗却一身的汗水和疲劳。直到落日把水面映出一片曙红,天色渐暗才在回归中浑身欢畅地嬉闹着。我止不住地回望那间小屋,我的同学此时已去省城中专读书了,不然在我们的游泳中,一定会有他的身姿。小妹和她的母亲下放到了边远农村,我对她似有一缕懵懂的失落和歉然的挂恋。
目前,已没人下河游泳了。忆及上世纪七十年代,在“经风雨见世面,到大风大浪中去锻炼”的口号声里,小镇举行了近百人横渡沅江的民兵演练,那气势真有点: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现代人的生命显得非常的脆弱,谁还敢到江河去“闲庭信步”。
汽轮的突突声拉回了我的思绪。昔时,河下的木排筏遮蔽了半个江面,沿岸泊靠着上货佬船家的明黄色有亭台船尾霸气高张的大船。小船从下面穿行时仰头往上看,恰如一间浮在水面的大屋子。昔时的景观也许还能在历史的故纸堆里找得到。码头周边的房屋已全部拆除了,改观了旧时的土坡道,拓宽硬化了场坪,通畅了车道。在汽轮往返的游戈抵岸中,车拥人喧各行其道。看似雏形于现代化的管理,依据目前的发展趋势,千百年来两岸过往的客商百姓,就好想有座桥啊!
作者简介:元锐,湖南省作协会员,2018年出版《沅水流逝的岁月》,今年七月在镇政府的支持下,集体创作主编出版了《陬溪风韵》。有拙作散见于省市小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