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岭南鱼：【一个人的爱情之奶奶走了】（长篇小说连载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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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   梦在三秦

一个人的爱情

（长篇小说连载二十一）

文/岭南鱼

奶奶走了

思燕回到家后，看到父亲的腿能正常走路了，母亲的气色比国庆那会儿好了许多，弟弟、妹妹又长高了，很欣慰。
她和母亲开始准备一年一度的年货到集上去卖，父亲忙着写对子，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为过年快乐地准备着。
腊月二十六下午，思燕和父亲、母亲刚从集上回到家，碗端到手上连饭还没吃上一口，三叔就气喘吁吁地进了门，边跑边喊：“哥，你快去看看，娘突然病得不行了，这会儿连话都不会说了。”
父亲听三叔这么一说，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起身就随三叔走了。
腊月二十八凌晨四点左右，奶奶走了。奶奶一生经历过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之痛，结婚后又经历了中年丧夫，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无论家里出现多大困难，奶奶都带领大家挺过来了。可这次她却让一个小小的感冒击倒了。
开始的时候，奶奶只是有些咳嗽，流鼻涕，三叔给买了些感冒药。年底了，大家都忙着把自己家的家禽、土特产、粮食等拿到集上去卖了再置办些年货回来，再加上杀年猪、打豆腐、做凉粉、发豆芽等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没人在意奶奶的感冒。奶奶忙碌了一辈子也闲不住，身体稍好些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喂个鸡啦，给猪倒个食啦，扫扫屋子烧个火什么的。到了小年的时候，奶奶有点发烧，但她没和三叔说。到了腊月二十六早上，奶奶突然发了高烧，三叔这才急急到镇上请了大夫，大夫来开了几样子药就走了，到了下午奶奶仍高烧不退，人进入昏迷状态。
父亲听三叔说了奶奶病情后，两人商议还是去县医院吧，在三叔把奶奶往架子车上抱的时候，奶奶醒了，奶奶问这是要去哪儿？父亲说去医院看看。奶奶说快要过年了，她哪儿也不行，就在家里过年。无法，三叔只好又去镇上请大夫，大夫说病来如山倒，病好如抽丝，没那么快，再说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好的肯定慢，让吃了药在家再观察观察。
没想到中间才隔了一天，奶奶就走了。
三叔和父亲商量丧事怎么办。
父亲说先请了阴阳先生来看了再说。如果年里有好日子，就放年前下葬，如果不行恐怕就得年后了。
阴阳先生来了后，问了所有直系亲属的属相，然后说年前不行，得放年后。过了正月初六才可以设置灵堂，开始葬礼的相关仪式。
后来思燕才知道，奶奶去世的时间与小姑、还有大伯家堂哥的属相犯冲。
阴阳先生帮忙将奶奶入殓后，让把灵柩停放在正屋的堂屋，并叮咛灵柩下的长明灯不能灭，并要派一人守夜。因为奶奶下葬的日子定在年后，阴阳先生到年后才能为奶奶去阴间开启送葬仪式，在这期间，奶奶的魂还在阴阳之间，灯亮着，奶奶去阴间才能不迷路。阴阳先生还说，阴间也有鬼恃强凌弱，所以还要时不时地多烧些纸钱，以防遭抢，穷家富路，在哪儿都是这个理。
第二天，阴阳先生和父亲、三叔去看了墓地。看完墓地，阴阳先生对父亲和三叔说年后正月初六他再来，说完就走了。听了阴阳先生的话后，思燕每次从奶奶灵柩前经过的时候，都要往奶奶的灵柩下面看一下，看长明灯灭了没有。她怕灯灭了，奶奶会迷路，如果奶奶遇到厉鬼被欺负了怎么办。每次她这样想的时候，她就有些害怕，可越害怕，她越想去看那盏长明灯。
这个年过得非常凄凉，别人不能到他们家窜门拜年，他们也不能去别人家窜门拜年。偶尔有亲戚上门，说起奶奶，母亲、婶子他们要陪着哭会儿，三叔和父亲要陪着磕头、上香。一家人都沉静在悲痛之中，自然也没心思像往年一样做美味的吃食。
闲来无事，思燕只能看书消磨自己心中的愁闷。翻着翻着，那本《平凡的世界》上集进入了思燕的视线。她记得这是去年放寒假时，恩铭给她的书，回来后因为家里一直有事，就忘了看。
书依然很新，翻开，首页上几行小楷苍劲有力地站立在纸上。这是恩铭家的地址，这个地址她一共也没用过几次。翻过这页，第二页上夹着一张粉红色的书签，书签上还系有淡粉的穗儿。书签上印着满天星、粉玫瑰、还有一颗心，在右下方有一行斜着的英文，上面有love四个意大利斜体字母。
思燕盯着这个书签看了很久。她有多久没收到恩铭的信了？她又有多久没给恩铭回信了？这时的他已经回家过年了吧。他下乡扶贫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呢？他还被逼婚吗？有没有人再给他介绍新女朋友呢？想到这，思燕打了个寒战，心口有些无名的痛。
她决定利用这几天读完这本书。
润叶和少安的爱情因门不当户不对，被父亲硬生生拆散，为了二叔的前程，心不干情不愿地嫁给了她不爱的向前，润叶的悲剧从此诞生。少安在田福堂的胁迫下取了秀莲，两人虽穷日子却越过越红火。少平在学校吃不饱、穿不暖却依然刻苦学习。少平面对困难永不低头的精神给意志消沉的思燕极大的鼓舞。思燕想她现在的生活条件比少平那时好多了，她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的梦想呢？少平在学校里虽被人看不起、被人陷害，但为人光明磊落。优秀的他遇上了田晓霞，他却不敢迈出那一步。书里几人的爱情纠葛也纠葛着思燕。她和恩铭的感情将何去何从？他们有未来吗？
思燕把上集看了一遍又一遍，仍理不出思绪来。她很想知道后面的结果，可现在她困在家里，镇上又没书店，这喜欢的书看到一半却不知道结果的滋味太难受了，好比爱酒之人酒没喝到份儿上，爱烟之人烟瘾犯了只能抽个烟头一样，难受之极。
初四那天，思燕忍不住给恩铭写了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想看《平凡的世界》中下集，能否寄出，谢谢。
恩铭收到信后，激动得一夜没睡，尽管只有廖廖几字，但至少证明一点，书她看了，她还能想起自己。
恩铭很想给思燕写点东西，但他不知从何写起。他一直不敢写出那三个字，因为他怕拒绝。写这几个月的扶贫工作？写那些无聊的相亲？可写这些又有何意义？他思来想去，也不知写什么好。
初七，恩铭和扶贫办张主任去市政府报到。张主任参加了市里的扶贫会议。会上，市领导对新的一年的工作进行了布置。扶贫工作依然是今年的重点，形势依然很严峻。一年之计在于春，市里要求扶贫的同志尽快走上工作岗位。
初八上午，恩铭去买了两张书签，一张音乐贺卡，和书一并寄给了思燕。初八下午，恩铭去建安县报到。
初九，张主任在县扶贫大会上，传达了市里的扶贫精神，回顾了上一年的扶贫成果，确定了新一年的扶贫任务。恩铭和老李负责的扶贫户数里脱贫了两家，新增加了三家。增加的这三家里面有两家是因病致贫，还有一家是意外至贫。
恩铭和李师傅开完会后就匆忙赶往新增的三家家里摸情况。
两家因病致贫的事情比较简单，但要脱贫比较困难。而那家因意外至贫的就比较麻烦，这是一场车祸，而且是一场有纠纷的车祸。
恩铭和李师傅摸清情况后，回到了县上，他们要和张主任一起商量扶贫方案。
思燕收到恩铭的书的时候，已是初十。这天正是奶奶下葬的日子。邮递员把包裹送来时，思燕不在家，妹妹收了后就随手放在了她们屋的一个柜顶上。
奶奶的葬礼办得还算体面。两个姑姑请了吹唢呐的乐队，还请了布道的先生为奶奶念经布道，还有一些比较复杂的仪式，需要孝子们出面配合。这些仪式从奶奶下葬的头一天就开始了。一共念了四五场经。一场大约两三个小时，所有的孝子都得到场，有的需要站着，有的需要跪着。就拿昨晚那场来说吧，为了将亲戚们送来的灵屋、纸车、金山银山、金童玉女等顺利送到奶奶手中，先生在放这些纸扎的地方念了近两个小时的经，然后，孝子们拿着这些纸扎去先生选的一个地方把这些纸扎烧掉。就这一项法事，就进行了近四个小时。
对有些形式，思燕是不赞成的，但她不能说。父亲和三叔，还有姑姑们决定的事，就是花再多钱，人再受累，他们这些做晚辈的是没有发言权的。
等到奶奶下葬后，全家人这才得以喘口气。等将亲戚朋友以及来帮忙的乡亲们都打发走后，父亲他们已是累得直不起腰来。
思燕喜欢奶奶，爱奶奶，但她反对这种丧葬陋习。
三天拦坟后，家里彻底静了下来。母亲经过几天的操劳，脸色很不好，父亲的腿走起路来明显不如刚回来那时利索。三叔和三婶劝母亲和父亲趁孩子们还没开学，赶紧休息几天。过了十五就要开始农忙了，别到那时累坏了就麻烦了。
晚上，终于可以躺在床上睡个安稳觉了，思燕却睡不着。奶奶去世的花费自然是父亲和三叔共摊，想着刚刚要松口气的家庭，又有了新的负担，再想想父母的身体，思燕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妹妹看思燕没睡着，就问思燕在想什么。思燕说没想什么。
妹妹说她也睡不着。
思燕问妹妹怎么睡不着。妹妹说一是舍不得奶奶走了，二是眼睛一闭就是阴阳先生布道的场景，阴阳先生说的那些禁忌好害怕啊！
思燕说请阴阳先生布道是活人祭奠死去亲人的一种方式，人死了以后除了活着的人对她们的那些记忆外，什么也没有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能连这点仅存的记忆也会消失。
妹妹停了一会儿对思燕说：“姐姐，前两天有你一个包裹，当时忙，收了就忘了告诉你了。”
思燕让妹妹把包裹找来拆了，一看是恩铭寄来的书。
思燕把书拿手里抖了抖，掉下两张书签和一张音乐贺卡。思燕又把包裹翻了翻，除了两本书和掉下来的书签、音乐贺卡外，没有任何新发现。
思燕有些莫名的失落，情绪一下子跌入了低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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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鱼鸿：笔名：鱼儿姐姐，岭南鱼，《三秦文学》平台总编，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烟台电影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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