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我芬是我的宗教
2013年,第86届奥斯卡金像奖的最佳纪录片奖由《6号女人:音乐把我拯救》获得。片子的主人公是已经109岁高龄的音乐家爱丽丝·索莫。那些唯美的音符从一双苍老的手指间流水般滑过,透过舒缓的音乐,似乎可以融化掉世界上所有的恩怨、离散、苦痛,仅用七个音符就把整个世界联系在一起。
爱丽丝是目前世界上年纪最长的钢琴家,2014年2月23日,110岁的爱丽丝在伦敦逝世,是活得最久的二战犹太人大屠杀幸存者。做为一个死里逃生的女人,在多年的牢狱生涯中,她坚持每天弹奏钢琴,甚至多次举办监狱音乐会,仅用一双手就点燃整个民族的希望。
在集中营里,她住在6号牢房。那是1943年,一起被送进了特莱西恩施塔持集中营的还有她6岁的儿子、母亲以及丈夫。所有的侵略者都要展现仁慈博爱的一面,为了展示“集中营是犹太人生活的新家园”,纳粹允许在入狱之前就已经名声在外的索莫在监狱里举办演奏会,而“除了钢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那时的我对生命和自由的期待成为我和难兄难弟们乐观坚持的理由。集中营里到处充斥着死亡的味道,但我觉得,只要还让我们演奏音乐,一切就不会很糟糕。”
两年的时间里,索莫一共演奏了150场音乐会,平均五天一场,其余的时间除了在纳粹的淫威下干活工作之外她就排练,每天都要和她的钢琴单独呆上很久。“音乐是唯一能帮助我们保持希望的东西,它让我快乐,也给孩子们安全感”,而她的狱友说:“她的音乐让我们回忆起过去的美好,也对未来可能重新回归的生活有了一丝希望,整座集中营每天最期盼的就是6号牢房里的音乐响起,无论多苦多累,音乐一响,世界就变得安静和美好。”
很多纳粹军官人也厌倦了那种一成不变且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战争,每当索莫弹琴的时候,甚至连那些原来凶残的纳粹军人也变得开朗慈善起来,他们“甚至偶尔会对那些低头干活的犹太人说,歇歇手,听,索莫又弹错了一个音符。”渐渐的,监狱里驱赶打骂的事件越来越少,两个原来势不两立的群甚至有一点点和谐的味道。演奏会上,纳粹军人们会坐在前排,那时候他们不穿军装,也常常会兴致高涨的时候把手里的零食推给后面站着的犹太犯人们吃。虽然两个人群之间着不同的信仰和使命,但是音乐让他们有了共通的语言,“他们不再总是挥着皮鞭,太阳很好的时候他们就站在一边和我们说起家乡的故事,虽然我们还是出去干活。”
音乐的伟大就在于拯救心灵,甚至给予希望。索莫和她的狱友们在音乐的陪伴下乐观地坚持到了走出集中营的一天,虽然曾经遭受到公的待遇甚至是随时可能摸得到死亡的手,但是索莫从不怨恨,音乐教会了她宽恕,《洛杉矶时报》说:“她的伟大不仅仅因为坐在6号监狱房间的长凳上弹出了美妙的音乐,更因为她从不带着愠怒回首往事。”
在拍这部纪录片的时候,那些德国记者摄制组去采访索莫的时候原以为她会暴跳如雷历数当年德国的罪行,他们小心翼翼地敲门,“我们可以进来吗?哦你看,很不凑巧,我们是德国人。”,索莫带着那种乡下老妇人惯有的慈爱的笑请他们进来,热情地招待他们喝茶:“恨有什么用呢?我从来不恨,念念不忘的仇恨只能带来更多的仇恨而上帝教会我们宽恕。对,贝多芬就是我的上帝和宗教。”
摄制组的人都说,“索莫的乐观就像一种病毒,'传染性’极强。当你走出她的公寓,就好像刚从心理咨询室出来一样,她会让你感觉非常棒, 她相处几个小时可能成为这一天发生在你身上最美好的一件事。”
是的,没有什么可以摧毁她的快乐,甚至当2001年6月,当年和她一起被关进集中营里的唯一的儿子(受到母亲的熏陶,儿子也是位极富盛名的音乐家,和母亲不同的是儿子热衷于大提琴)死于场巡回演出回来的路上后,索莫也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她说,“这也不错,我还是要感谢贝多芬,我的上帝,让我的儿子不必承受太多的年老体衰之苦。”
每当有人请她演讲,索莫都会重复一段话:“生活的好与坏,并不是取决于生活,而是取决于我自己,取决于我;任何事情的好与坏,我知道坏的一面,但是我选择去看好的那一面。这里面其实是我的音乐在一直支撑着我。”的确是这样,其实早在1986年,83岁 索莫就已经被诊断为乳腺癌,但是她直到99岁才中断了每天一行业米的游泳,忘了说,她并不富有,家里除了一架保养得极其精细的钢琴就只有一个大游泳池让她钟意;106岁时她还每周两次去老年大学上课,在她最后一次因为发病不得不住进医院的前两在,邻居们还是每天早上十点准时听到旁边那个安静的小院里响起琴声。
在她简短的遗言里,她说,“当你乐观,你的身体放松;当你悲观,你的身体也不自然。当你对别人良善,别人也对你这样。当你付出,你得到。”